两人听言,还真愣了一下。
片刻后,却还是满脸凶悍,冲了上来。
不管图纸在谁手中,她都是要抓的。
两人动作飞快,三两下上前,眼看就要抓住她时,耳边传来喊声。
“禾霜!”
与叫喊声同时出现的,是一道染血的身影。
谢永延拿着一把从追兵手里抢来的剑,奋不顾身拦在她跟前。
谢禾霜这才看清,眼前男人浑身上下多了不少刀口,衣衫破烂,最严重的一处,便是胸前——
那里多了个血洞,鲜血汨汨往外流。
可想而知,为了摆脱那些追兵来救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谢永延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挡不了多久,只能咬着牙对她道。
“你快跑!”
谢禾霜深吸一口气,没有即刻动身。
反而在双方缠斗起来时,小心拿出了藏在怀里的药粉,对着前方狠狠一撒。
一众人打得激烈,谁也没注意到,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
随即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好似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猛然跪倒下来。
谢禾霜长舒了一口气。
“你——你做了什么?”
众人虚弱得动弹不了,只能睁着眼瞪她。
谢禾霜没回应,三两步上前,将谢永延身上所背的包袱取了下来。
“禾霜……”
在场的人都中了药,谢永延也未能幸免。
他费力看着眼前女子,想让她拉自己一把,先离开这个地方。
若不然,之后追兵前来,大家都不安全。
“多谢二哥帮我。”
谢禾霜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手把包袱背好了,居高临下看着他。
“只不过,现在你也无用了……”
“日后的路,便还是我自己走吧。”
话音才落,谢永延好似明白什么,骤然瞪大了眼。
“你……你什么意思?”
他错愕出声。
“意思就是,我早就不想见到你了。”
谢禾霜冷笑,如今看他已是个无用之人,说话便也半点不客气。
“早先是看你还有几分用处,所以陪你演一演……”
“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恶心样子?嘴上自称着是我哥哥,其实看我的目光,全是色心!”
“恶心死了!”
谢禾霜越想越觉得厌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狠狠踹了谢永延一脚,厌恶道:“你也配!”
骂完了,她背着包袱,毫不犹豫走向巷口。
独留谢永延浑身无力地躺在原处,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为什么?!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为了她,甚至放弃了风光无限的尚书嫡子身份,甘愿带着她做个朝不保夕的亡命徒。
可她竟是这么想的……
一见他没了利用价值,便毫不犹豫放弃!
谢永延心里恨到了极点。
看着那个在眼中逐渐变小的身影,头一次开始后悔——
他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偏帮着谢禾霜。
明知他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从一开始,就不该理会她才对!
倘若还能有机会,他真想让谢禾霜也亲口尝尝,报应的滋味!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
下一刻,巷子口处,还真传来了异样响动。
“她就在这里,抓住她!”
话落,就见七八个追兵冲上前,七手八脚死死压制住了谢禾霜。
从头到尾,才用不到片刻的功夫。
谢禾霜大约也没料到这变故,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麻绳捆了手脚,丢上运送的马车。
远远的,几个追兵也注意到了他。
“那好像也是与她同行的人……要不要,一道抓回去?”
“带走吧,说不定,对相爷有用。”
被问到的人沉吟片刻,最终点头。
话音落下,即刻有人跑上前,将谢永延架起来,一并丢到了马车上。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被送回京都。
谢永延中了药,虚弱不已。
他恍然觉得,自己只剩一口气,好似马上就要死了,却又偏偏残存着几分意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就这么一路到了京城。
马车停在城门附近,他隐约听到外面两个押送之人的对话。
“方才相爷让人递了消息,说直接把这女人送到那边地下去关着,不必再带入京都了。”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据说是尚书府的人,咱们继续待着也是麻烦,干脆丢在路边吧。”
“我看他那样子,不必我们做什么,也活不了多久了。”
两人纷纷认同了这个方法。
没过多久,马车的后帘被掀开,两人同时进去,一人一边拎起谢永延,直接把他丢下去。
随即,将马车调转了头,摇摇摆摆远去。
谢永延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身上的伤口痛得要命。
他从许久前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处开始发炎,身上也隐约开始发烫了。
难不成,真的只能等死么?
谢永延被遗弃在角落,睁眼能看到眼前京都大街的繁华,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
却也偏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
即便留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去帮他这么一个来路不明之人。
谢永延只能无力地等死。
他开始回想起自己从前所做的事……
从前那一桩桩一件件,看似英勇、看似为了在意之人奋不顾身的事,此时却又都显得如此可笑。
要是他当日没有那么蠢,能早些看穿谢禾霜的真面目就好了……
要是……
死前,还能再见到棠芝一面就好了。
莫名的,谢永延脑海中出现出一副熟悉的面孔。
是少时的谢棠芝。
那时谢禾霜还未被接回来,她就是全府上下最为疼爱的妹妹。
平日全府上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先紧着她。
这个妹妹懂事又可爱,无人不喜欢。
他从前也想过,自己会一生保护这个妹妹,直至看到她长大成人,出嫁……
然而最后终归是错信了人,对不起她。
如果临死前,还能再见她一次……
谢永延死死瞪大眼,满心不甘地想。
恰此时,眼前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开过。
微风轻拂,吹起了小窗的帘子,露出女子熟悉又绝美的面容。
可不就是谢棠芝?
“棠芝……”
谢永延猛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