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我那再也见不到的爱人!
我站在杨溪家的楼下,突然很想见到杨溪,所以我过来了。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倩倩因为我们两个而死,我和杨溪注定了不能够在一起。
自从在医院见过杨溪后,我没有再见到过她。
我知道我也许不应该再见她了,毕竟已经有一个人成为我们两人爱情之间的陪葬品,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我要见到杨溪,见到这个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改变过的人,只有见到她我才会产生一切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我打杨溪的电话,可是电话中清晰的女音却明白的说着:该用户已关机。
我挂断电话,向杨溪家的楼层走去。
昏黄不清的走廊的灯光洒在路面上,看不清楚脚下的道路。这条路我走过了十几遍,每一次都很努力的想要记住这走廊的模样和摆设,可是就是记不清楚分明。后来我只能失望的放弃了。
现在我磕碰的通过了走廊到达了杨溪家门口,用力的拍门,一边拍还一边喊。喊声回荡在空空的走廊中显得有几分怪异。
拍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过来开门,可是我似乎可以听到门内稀松的声音,细若蚊蝇,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又拍了很久,没有人应门,却把对门的邻居惊动了。
对门出来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妇女,她有着惺忪的双眼,不耐烦的喊,“嘿!你哪里的?找他们家谁啊?”
我客气的说:“我是这家杨溪的同学,我来找杨溪,她家怎么没人啊?”我克制着自己的好奇,不流露太多的疑问。
“哦!她家人搬走了,前两天搬走的,你不知道吗?”她说的很轻巧,仿佛我本就应该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震惊的身子向后退,靠着墙壁支撑自己,无力的摇摇头。
杨溪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声招呼也没有,她都明白了,都了解了,她不想我为难,所以离开了。
邻居大妈忽然清醒,“你是不是叫什么徐枫啊?”我无力的点点头。
她转身进了自己屋子,可是声音却停留在外,“杨溪走的时候说,如果有个叫徐枫的来找她,就让我把一个袋子交给他,这个人应该就是你吧!”她说着已经把一个档案袋拿了出来,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接过,这就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杨溪她消失了,不见了。
邻居大妈凑到我脸前说:“你没事儿吧?看着脸色可不太对!”
我虚无地摇摇头,道过谢之后离开了。
出了楼道,忽然有股冷嗖嗖的风扑面吹来,我嗤笑,虽然是夏末,可冷风绝对不会冷到这样的地步。
我站在落日的夕阳下,像一片可以轻易被风卷起的碎片,虚浮黯淡。
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是五彩缤纷的,不会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有任何的更改,可是它在我眼中却成了只有黑白两色的单调悲伤。
我忽然害怕起来,从心底冰凉起来,我一个人了,无论我以后再拥有了什么,现在我是一个人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以前的那群人依旧在我的脑海中盘桓,可是那些人却不见的不见,消失的消失,陌生的陌生,最后支离破碎,散落天涯。
我打开杨溪留给我的档案袋,袋子空旷的空间中是一张张我和杨溪的合照,幸福的快乐的,笑得那样的灿烂,让我不忍直视。
这样的幸福太耀眼,刺目的让我不敢直视。
翻到最后,我始终找不到那张被我摔的粉碎的却是我们笑得最甜蜜的合照,它凭空消失了没有半分踪迹,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留下。
我在最后看到了杨溪写给我的一封信。
展来平白无奇的信纸,杨溪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徐枫:
我想了很久,究竟应该称呼你什么比较合适。我多么的想要叫你那天承诺给你的爱称,可是我知道那样美丽的称呼不会再属于我了!
我们还是要认清现实,回归到本来的位置,所以我还是应该叫你徐枫。
那天我站在医院,看着你撕心裂肺的疼痛,看着别人对你的指责,我知道你的疼痛、你的被责怪全都是因为我,全部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
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去牺牲一切,我觉得我不配,可你却说‘我不配谁配’,这样的宠溺让我惊慌失措,却又乐在其中。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真爱,可是我知道我还是不配拥有,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配不配,只有愿意不愿意。
很多的时候,我都产生了错觉,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两个牵着手走到了白发苍苍,走到了天荒地老。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配不配,当然也没有愿意不愿意,有的只是上天给不给。我爱了,你也爱了,可是上天就是吝啬的不肯给,所以我们注定了走不到一起,就像是两天只是有一个交点的直线,错开之后便是各自天涯。
倩倩死了,不管她是因为救你还是反对我,她还是死了,因为我们两个人而死。
一切都成了定局,你我都无法改变,所以只能接受。我选择了分开,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我的选择,我怕我如果再次见到你,我便再没有了勇气离开了,你知道离开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可怕到面目狰狞的事情,我怕,真的很怕。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送我回宿舍,你说‘如果我愿意,你会一直送下去!’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你会送我到任何的地方。可是那一刻,我知道你不用送我到任何的地方,因为我只要有你在就满足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可是现在你还在,只不过不是我的天堂了。我也不愿再住在你的天堂,看着你生活在地狱中了。
现在我还愿意,你如果也还愿意送我,我请你把我送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让我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你也要在一个没有我的地方,再次开始你的快乐。
再见了,我那再也见不到的爱人。
也许有一天你会在路上见到我,可千万不要喊我的名字。
因为我知道没有你我一定过得不好,我也知道没有你我就没有了一切。
你要多多保重,此生不见!
杨溪
我的泪水从眼角挤出来,滑过脸颊,落在了那信纸上,笔迹晕开,“爱人”两字变得模糊到再也看不清楚,我才看到原来那两个字上早已覆盖了泪水而显得破败不堪了,只不过晒干之后变成了褶皱。
档案袋散落在地,所有的照片全都滑落了出来,每一张照片上的笑脸都清晰可见、历历在目,那样的绚烂,又那样的刺痛。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好景不再,即使曾经再辉煌甜蜜,到这最后只剩下一片荒芜。
我捡起了所有的照片和档案袋,紧紧地拥入在怀,蹲在地上哭了,就像送倩倩走的时候那样,冰凉无助的哭了。
我本来以为我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流完了,可是现在它们又明目张胆的肆意横行。我也本来以为昨天是最坏的故事了,可是今天还有最悲伤的情节。
我掉进了一个网,这个网漫天满地的特别大,很多人为了救我而纷纷的牺牲在这个网中。而我最后被救了出来,却,不如不救!让我和你们一起被蜘蛛吞噬不是更好?
我以为所有的痛苦都已经穷追极恶了,我不用再担心它会坏到更坏的地步了,可是一转眼,它就真的坏到了让我痛不欲生的地步。
我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那天被撞的不是我,而是最无辜的倩倩?
今天离开的为什么不是我,而是作为旁观者的杨溪。
我奔跑到了我和杨溪第一次单独相处的地方,轻轻一纵,跳进了杨溪家旁边公园的湖中,死吧!死吧!最好的答案,不是吗?
湖水冰凉,却抵不过我身体的寒冷,我可以感觉到溺水的快感,那种死亡的气息越近就让我越兴奋。
我隐约的听见有人在岸上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我真想游上岸去说:“别喊,别喊!让我死!”
我感觉到湖边聚集很多人,他们指指点点地议论纷纷。
可是是谁的喊声那样的刺耳,“在这里能被淹死人?这里的水只有一米五左右!”
我有片刻想到自己快要死掉的场景,可是这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我,死在只有一米五的河水了,那是怎样的一个笑话?
我翻身就真的站在了水里。岸上全都是人,他们看着这毫无风险的热闹,暗自嘲笑。
我湿淋淋的站在湖的中心,朝着天我笑了,笑得大声放肆,笑得就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个赤.裸裸的疯子。
原来它就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连死的方式它都要嘲弄我一番。原来它就是这样的残忍,这样的不近人情。
我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错把上天当作了宅心仁厚、尽情容纳我们放肆的慈祥的爷爷,谁知它却如蛇蝎般的一次又一次将我们在它手掌上翻来覆去,不近半分人情,不留半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