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外面用还是在里头呢?”
屋里一阵寂静,又过了半晌,如澜才小声应答:“拿走吧!我不想吃。”
阿穆愣了一下,如澜平日虽是经常闷闷不乐,偶而也会有恼怒,可该吃还是吃,极少像今天这样。阿穆将耳朵贴在帘子上,却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声响,于是又说:“姑娘好歹也吃点吧,饿着肚子睡觉可是会伤肠胃的,您要有个好歹奴婢担不起呀!您就当是可怜奴婢好不好?”
原想着这么一说如澜准会让她进去,谁知等了半天也没见屋里有动静,虽只隔着一道帘子可她真不敢擅自进去,站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如澜丝毫没理会她的意思这才无奈地提着食盒走出。
如澜听见阿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又觉得孤单难忍,这个时候她多希望有个人说说话,她所有的担心和恐惧都想找人倾诉,可阿穆只是个低微的宫女,什么都帮不了她,她要是说给阿穆听恐怕只会吓到阿穆而已
头又隐隐作痛,人昏昏糊糊起来。哭得久了就觉得好疲倦,也不点灯,摸索着上了床和衣躺下。窗外,风依然呼呼刮着,从窗户的缝隙间逼进来,寒森森的,那声音时急时缓,似低吟又似呜咽。如澜恍恍惚惚间仿佛睡着了又放佛没睡着,迷蒙间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叫喊:“要杀人喽!快去午门看人犯砍头啊!”
她心里一惊,蹦起来就打开门跑出去,外面暗沉沉的看不清,只听见许多脚步声在身旁。如澜极力瞪大眼睛却还是瞧不清方向,只好随着人流盲目的向前跑。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心像是要蹦出胸口般,响如擂鼓,她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又急又粗,不知是谁要被人杀头,却感到空前的害怕。
突然间,周围就静了下来,人全都消失了,她迷茫地站在那里不知身处何处,四周越来越多的浓雾,铺天盖地像厚厚的棉絮般压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惊慌间,前方亮起微弱的光,她依稀又听见远处有人群的鼎沸声。心中大喜,凝神望去,人影憧憧在迷雾中。
“你们等我!等我呀!”她大声叫喊,声音却奇异蒸发不留一点痕迹。她于是拼命追赶,可无论怎么跑离那些人影始终是那般遥远。正暗自悲伤,赫然发觉竟站在皇城上,她惊了惊,心想自己怎会来到这,才一抬头就看到转角处站着个男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红宝石顶戴,石青色四爪蟒袍,笑吟吟的看着她。
“爷!”她欢喜地喊着,那男人慢慢向她伸出手,张了张嘴好似在说:“过来!”
她正要过去,背后忽然响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澜!”
回过头,皇帝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亦是向她伸出手说:“回来!”
她看着皇帝,摇着头慢慢地往后退,皇帝本来微笑的脸慢慢地染上怒气,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能走!眹不会让你走的!”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放过我?”她哭了起来,指着另一个男人说:“十四爷来接我了,我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我是他的人始终要跟他走,皇上你留不住我的。”
“你休想!”皇上忽地大声咆哮:“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小乔!”那个男人也在唤她,如澜顾不得理会皇帝,转身就要跟随而去。
“如澜!”皇帝一声暴喝,仿若雷声轰鸣:“你是眹的人,胆敢离开眹杀了你!”
如澜浑身一震,脚步硬生生地停下了,回过头就看见皇帝狰狞的面孔和手中已拉满弦的弓箭,皇帝怒视着她,眼神如嗜血的猛兽,惊慌忽然如潮水将如澜包围。
“眹要杀了你!”
皇帝手中的箭脱弦而出,夹杂着破空声直射过来,如澜惊恐地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等待着身体被刺穿的时刻,然而,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突然指着如澜身后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笑声。如澜疑惑地回过头,霎时,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啊!!!……”嘴里发出凄厉的惊叫,她拼了全身的力气想扑上前,只是不知为何双腿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
利箭从左胸穿过胤祯的身子,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涌出,蟒袍顷刻便浸染成了朱红色,他右手握着箭上,身子佝偻着神情万分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依然狂笑不停。
“……十四爷!……十四爷!”,泪水瞬间模糊双眼,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拼了命般伸出手,使尽全身力气向前爬但却怎么也够不着,惊恐如毒蛇噬咬心肺,疼痛难忍,她癫狂般哭喊起来:“不要啊!不要杀他!……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说离开了。”
就在此时,胤祯的身子忽然摇晃起来,如澜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向后翻倒,从高高的城垛上直直坠下。一瞬间,她的心空了,脑子木了,身子也麻了,那一瞬间,她仿佛失去的所有,那一瞬间,她生不如死。
“如澜,如澜……”有人在轻声唤着她,她艰难地抬起头,完颜福晋身着大红喜服站在前方,哀怨的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哽住,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我们?是我们对你不够好吗?”完颜福晋凄凄切切地望着她。
“不是……不是……,不是的……”她拼命地摇头,哭泣着辩解,可声音却卡在喉间,她越是急越说不出来,于是拼命地挣扎……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突然而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澜吓的蓦地睁大眼睛,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眼前,湖蓝的帐子,微黄的灯火还有阿穆担忧的面容,她不是在城墙上。
“姑娘这是怎么了?奴婢在外头听见您睡得不安生就擅自进来,姑娘怎么睡着还在哭,是梦魇了么?”阿穆便说边用帕子为如澜拭去眼角的泪水。
“奴婢听闻姑娘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只是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姑娘有忧心的事只管跟高谙达说,他一定能帮姑娘的。”
阿穆瞧见如澜眼神恍惚,胸口犹在猛烈起伏,知她从梦中醒来恐惧还未消去,于是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如澜慢慢地将目光移到阿穆脸上,片刻,突然“哇……”地大哭出声,将头埋在阿穆胸口哭的天昏地暗,把阿穆也哭得不知所措,不知她梦里见到什么如此悲伤,竟然在下人面前失态痛哭苦,这是以往万万没有的。阿穆不敢再询问,又怕夜深人静如澜哭声引来他人猜疑,只好反手搂住如澜哄着她道:“姑娘莫难过,莫哭,让人听见不好的。”
如澜又哭了一会才放低了声音,却还是嘤嘤呜呜个不停,和着屋外廻旋的风声,纠缠了一夜。
正文 第二十章 劝解
更新时间:2012-12-13 14:44:20 本章字数:3672!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帝自那天乔如澜顶撞他后就没再让人传如澜到御前侍候,平时如澜也是时去时不去,所以好些天没在暖阁也没人觉得意外。期间倒是高无庸多事去看了如澜两回,每次阿穆都说如澜身子不适不想见人,高无庸晓得她是对皇帝不满故意这般说,也不拆穿,事不关己,那是人家两人的事他一个奴才操什么心呢,况且皇帝也没让他去看如澜,是他自己多事而已。
皇帝是个勤勉的人,日日早朝,每天要处理大量的政务,好像早把如澜顶撞他的事抛到脑后,甚至连与她相关的话都没提过。这几日又撞巧快到了年贵妃的忌日,皇帝身边的人更是极其小心谨慎侍候着。年贵妃是年羹尧的妹子,是皇帝未登基前的侧福晋,登基后便册封为贵妃。年贵妃虽是汉军旗出身却深得皇帝宠爱,一生为皇帝育有三男一女,可惜这些孩子都夭折了,没一个留在人间,从她嫁给皇帝到逝世,整整十一年荣宠不衰,在这期间皇帝的子嗣除了她生育,无一旁出,由此可见皇帝对他多么好。
自古红颜命薄,饶是皇帝对她百般疼爱也挡不住死的降临,或许是生育过密伤了身子,她年纪轻轻就病魔缠身,皇帝虽命人尽力医治亦不能挽留,她最终还是去了。皇帝曾经黯然伤神一阵子,如今到了她的忌日,哪一个敢不小心呢?高无庸是皇帝近身的奴才,更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这天皇帝正在批改奏折,忽然就抬起头招手让高无庸来过去,高无庸赶紧快步向前躬身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皇帝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怔忪,但很快便消逝,收回目光低头打开另一本奏折。高无庸不知皇帝叫他何事,只好继续弯着腰垂手站立御案下方。皇帝提笔疾书,仿佛刚才并没有抬过头也没招手叫任何人。正在高无庸腰酸背痛以为皇帝已经忘记的时候,皇帝却轻轻地开口:“她还好么?”
“啊?”高无庸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怔了怔,仰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帝。皇帝等了片刻不见高无庸回话,手上的朱笔顿了顿,微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道:“眹在问你她好不好?”
“哦、哦!”高无庸这才听出皇帝所指何人,连忙低头恭敬地回答:“回万岁爷,前些日子好像身子不爽,这么多天应该是无碍了。”
“你去看过她了?”皇帝合上面前的奏折放到一边,又从旁边拿起一本打开。
“奴才路过,顺便进去瞧瞧,听侍候她的人说身子不爽不想见人,奴才也就没进去打扰。”高无庸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不知会不会怪罪他,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也不敢说是特意去看如澜。
“你该让御医过去看看,女人身子总是娇贵的,这样拖着别落下什么毛病。”
“是,奴才马上去办!”高无庸暗暗捏了一把汗,今日算是好运,皇帝竟然这么和善地说话,要放在以往他疏忽任何一件事可都得挨罚,皇上也许是想到年贵妃了吧。
“回来!”皇帝唤着正欲退出暖阁的高无庸:“去拿点老参,还有南边进贡血燕也拿一些,给她补补身子,别说是眹给的。”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让她安安心心收下。”
“去吧!”皇帝轻挥了挥手,高无庸便躬身退出暖阁。
不到一个时辰高无庸便把事情办妥,又去了几个相熟的老宫女那里坐了坐,胡扯了几句这才回养心殿给皇帝复命。到了暖阁发现皇帝的家奴李卫和怡亲王也在,三人不知谈论什么,声音压的极低,高无庸只听见悉悉索索的。他十分识趣,先站在门口轻咳一声,待三人停下说话才轻手轻脚走进去,先向坐在正中的皇帝行了礼再给两人请安。
李卫原是皇帝当初南下赈灾时救的乞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