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了,还摆官架子呢!
沈兮扭脸挑眉:“还有力气,再打!”
“你……救命啊!救命!”
陈挺的高声呼救很快变成闷着哼哼,眼看奄奄一息,沈兮示意停手,弯腰附去他耳畔,凉凉道:“你也说了,天子脚下京城重地,若圣上知道侍郎大人知道您这官威凛凛的下面是欺负弱小折磨妇孺,你说,圣上会怎么想?我不喜欢以暴制暴,除非遇到……人渣!”
“贱人!”陈挺伸手就要去掀沈兮的纱帽,被陆流云长剑挡开:
“我认得你的声音!就算你化成灰,本官也会把你找出来,以报今日之仇!”
话虽放得狠,陈挺内心却在发抖——
侍郎府的人绝不可能透漏出一丝一毫自己的事,她为什么知道那个秘密?
“行,我等着。”沈兮嫌弃啐了口:
“不服是吧?尽管来战!把他两条手打折,扔去侍郎府门口!”
躲在后面旁观一切的半夏心有不解,直到回到如意院才皱眉问:“王妃行事素来干脆利落,今日如何这般拖泥带水?只打折他手,如他所言,听得出你的声音,日后必定报复。还有,他今日算吃了教训,难道日后就不会再行混账事?”
“声音?”沈兮拾起一颗莲子丢进嘴里:
“我问你们,今日本王妃有出去吗?”
周谦马上乖觉摇头:“没有!”
陆流云错愕,半夏半雪对视一眼,也相继摇头。
沈兮满意点点头。
迎上半夏的担忧,她抓起莲蓬送去鼻尖轻嗅,幽幽长叹:“至于为何拖泥带水……不怕你们笑话,我觉得大姐心里是向着陈挺的,或者说,有陈挺。否则,一个人遭遇毒打为何从不与人言明?她那日隐瞒不言就是不想我干涉,今天这顿打,纯属我个人发泄。”
沈笛没有求救,这种事轻不得重不得,最难办。
轻了吧,陈挺事后会调查会追责,说不定还揪着沈笛一通发泄。
重了吧,万一残了死了,沈笛不干怎么办?
左右先打断他两胳膊,让他暂时一段时间不能动手吧!想到这里,沈兮其实也有些小小后悔,觉得不仅多管了闲事,还冲动了些。只不过大家都是女人,谁看到沈笛那种情形能不窝火?陆流云够稳重够不喜欢多管闲事吧,不还是……
半夏听明白了:
“大小姐也是造孽,哎。王妃别怪奴婢多心,万一……”
“万一笛姐来请你去给暴力狂治手呢?”周谦猜到半夏要说的话。
“那敢情好,我求之不得!”
话虽如此,但沈兮心里清楚,沈笛不会来找自己医治陈挺。假如她请自己过去,势必要解释那日被陈挺打的伤和陈挺为什么莫名挨揍,这些都是她不愿意向任何人明说的。之后两三天,果然风平浪静,六月初五,司不遇督促换防回京了。
他入宫复命出来,银甲还没来得及换,直奔如意院而来。
远远就闻到院子传来一股烧焦味,还听得半夏半雪此起披伏大喊:
“王妃!盖锅盖啊!快盖啊!”
“还是让奴婢来!您去歇息行吗?”
“啊!水倒奴婢裙子上啦……”
“头发!我的头发!”
她在下厨?
出外数日,此刻听到这些,司不遇只觉得分外温馨,嘴角不知不觉漾出一抹柔软笑意。
门口,抱剑的陆流云万分诧异看着他。
感觉到注视,司不遇乜斜一眼,抬脚往里面走。
这时,身后传来闷闷的男音:
“你找了个一言难尽的女人!”
“本王只当……”司不遇驻足回眸,一脸骄傲,外加小小傲娇,“你这句话是褒奖!下回再听到,小心舌头!顺便提醒,这是你率先主动跟本王说话!还有,别以为你给她当了打手本王就会护着你,如果陈挺查到你头上,自己看着办!”
陆流云:“……”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两人都这般一言难尽!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这回出去好几天,司不遇原以为等自己归来,两人肯定水到渠成、顺理成章那什么,因此用过晚膳他顺着姚青问是否要送衣物过来的话顺势留宿,然而,留宿是留了,沐浴之后,下午还欢喜雀跃的小女人心不在焉,犹如失去水分的植物般蔫蔫无力。
亲了几下还是木然,司不遇无奈起身:
“在想沈笛?”
“你怎么知道?”沈兮眼睛蹭得亮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真是窥探人心的好手呐!”
“……”
拾起一件薄薄丝袍替她披在肩头,司不遇宠溺顺着她又黑又亮的长发:“你都只差写在脸上了,还需窥探?是在担心她小产?你说过她的胎象不是很稳定,后来又挨过打。既然这样,明日本王陪你走一遭,咱们去侍郎府瞧瞧便是了。”
“探亲之名?”沈兮高兴揽住男人手臂。
“陈挺或会起疑,找个别的由头吧。”
“好!谢谢!赶紧睡吧,明天过去搞事!”
“……”你倒要本王睡得着啊!
司不遇到底没强迫她,甚至也没有再做出任何亲密举动,就老老实实抱着她入睡。少顷,就在他以为怀里人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她轻轻叹息:“我真不是管闲事,就是……沈笛很看重这孩子,她已经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如果有孩子,或许是安慰。”
“知道,你心肠其实比谁都柔善。不过,你想过没有,孩子如果来得不好,或许……”
“只要她不再遭受毒打,我会尽全力试试保住。说到这,王爷打算要几个孩子?是不是越多越好?”
“……”
你倒是给本王要孩子的机会啊,还几个?!
大概没听到回答,沈兮很快坠入梦香。
垂眸看着她静美香甜的睡颜,司不遇的唇畔溢出一声清幽入骨的叹息:
呵,孩子……
翌日,司不遇领着沈兮去了侍郎府。
陈挺还在养伤,陈夫人出来迎接。
当看到一身淡绯斜襟束腰衫和石榴撒花裙的沈兮时,她明显怔了怔:
“妾身恭迎王爷王妃大驾!不知王爷今日莅临寒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