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兵车行 090 福兮祸所依(3)

次日清晨,清嘉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了楚奕的影子,邱辞在信上让他尽快出城,估计他现在已经在城外了吧!

刚苦笑着,外面就有一阵骚动,想必是下人们过来帮她梳妆了!

她已嫁过一次,所以对这一个的婚礼除了担心害怕,没有任何感觉。

“客人,您醒了吗?”这个一个丫头的声音,十分恭敬谦让,清嘉随意的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守在外面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大概有几百个人,她们手里捧着不同的东西,个个面上带喜。

清嘉显然被吓一跳,如此清雅朴素的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名贵的东西还正不习惯。

“客人,这是我们王爷按照索国的习俗,为您准备的凤冠霞帔!”说话的还是那个丫头,长得眉清目秀,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十分老道,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清嘉微微点头,半开玩笑道:“想必姑娘是王妃娘娘院里的人吧!”

丫头一愣,回笑道:“客人说笑了,客人请直呼女婢菁儿!”

“菁儿!”看来想从这丫头口中套出话来不容易,清嘉便也不多说话,只道:“民女对衣着打扮之类向来没什么要求,一切就请菁儿打点吧!”说完转身回屋。

菁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看,随意留了十几个人下来,其他人全部打发走。

菁儿果然不是不一般的人,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一个人就帮清嘉将一个收拾妥当。

清嘉无奈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色长袍,裙摆处是手工绣制的鸳鸯戏水图,在往上就是嵌着金丝的暗花,腰间挂着很多工艺品,手腕上脖子上亦是各种各样的镯子、项链,这样一来,她觉得自己看上去不像新娘子,倒是像用来支持这些东西的支架。

还好,菁儿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和头上搞这些东西,她依然素面朝天,长发用一只玉簪挽起,为不显得平凡单调,菁儿特意加上了一个蝴蝶金钗,虽然珠光宝气,清嘉却也十分喜欢。

她并没有问菁儿为何要这样做,这以为是跟子真的习俗有关。

见清嘉一切都装扮好,菁儿便打算去拿红盖头,这时门外一阵骚动,只听下人们道:“王爷吉祥!”

清嘉一愣,脸就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红盖头盖上,同时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提醒的声音:千万别让王爷看到你的脸。

这是菁儿的声音没错,她不是枯木轩的人么?

还未等她想清楚,枯木轩便已走进来。“五小姐!”他直接唤道。

清嘉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微微屈膝道:“王爷!”

感觉到枯木轩的脚步并未停下,清嘉忙道:“菁儿,去沏茶!”

刚想上前把她那碍眼的盖头给掀掉的枯木轩一愣,王府里的人他还没动,她到先使唤上了。

枯木轩对菁儿点了点头,菁儿道了声是,便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王爷请坐!”菁儿一走,清嘉便扬手礼貌道。

枯木轩为理,抬步向她靠近,一边道:“跟本王说话,你就不能礼貌一点?”

清嘉知他说的是盖头。

“王爷,民女不礼貌么?”退到梳妆台旁边,清嘉笑着道。

枯木轩不再上前,灰瞳中闪过一丝不快,只道:“那红盖头,本王看着碍眼!”

“可是,已经盖上的红盖头,只有一个人能掀,莫非王爷也想娶民女过门?”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也不想是在开玩笑。

枯木轩却一愣,是啊,他为什么偏想看看她穿着喜服的样子呢?暗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罢了,你别乱动了,就这样吧!”

清嘉回到梳妆台上坐下,这是菁儿也端着沏好的茶进来。

“有件事,本王今日特意来通知五小姐一声!”枯木轩的语气突变,是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

清嘉心内一紧,不会是楚奕的事吧?

“王爷但说无妨!”清嘉不动声色,右手放在梳妆台上有意无意的打着节拍。

枯木轩看不到她的脸,目光便积聚在她的手上,好一双冰清玉洁的手。“七王爷昨日已经离开皇宫,所以……”他故意说了一半。

清嘉猛地站起来。“你们……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强制着平淡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颤抖。

枯木轩眉头一皱,双目变得愈加深邃。“这个恐怕要问五小姐你了,难道七王爷不愿娶你为妻!”

清嘉站在原地未动,身影看上去有些无助。“不愿娶我……他不愿娶我……”

看清嘉的反应,枯木轩眉头皱的愈深。“现在正在府上等候的新郎官是邱辞,他愿意娶你!”

“什么?”清嘉想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叫起来。“邱辞!”

“嗯,本王听说七王爷因为知道五小姐倾心的人是邱辞,所以故意离开京城,让邱辞来代娶,以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枯木轩认真充当一个传话的人。

“他,他怎么可以……”清嘉正在纠结这戏该怎么唱下去,忽觉脑后一痛,然后一阵眩晕,便没有了意识。

枯木轩见她缓缓倒下,心下一紧刚要上前去扶,有警觉到是菁儿使得手段便道:“本王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菁儿一惊,连忙在枯木轩面前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道:“王爷,此事事关国体,万一她拒绝成亲,您该怎么办啊?”

枯木轩盛气凌人的看他一眼。“你最好是这样的想的,否则本王要你全家的命,来人啊,负五小姐上轿!”

“不必了!”枯木轩话音刚落,邱辞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来。

枯木轩面色一变,却又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

身后没有一丝动静,邱辞却已走到他眼前,十分小心的将倒在梳妆台前的女人抱在怀里。

枯木轩不由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功夫竟已达到如此境界,从头至尾,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未等他开口,邱辞便道:“多谢王爷替在下照顾她!”不咸不淡的声音,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他明知道倪清嘉已经昏迷,却依然淡漠如此。

说他对这个倪清嘉一往情深,谁信?

枯木轩点了点头,邱辞便抱着清嘉离开,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话。“你在王府好好呆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枯木轩愣住了,他既然如此承诺,必然说到做到,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觉得有些惧怕呢?

一出门槛,清嘉就醒了!

“先生!”对着这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怀抱,她轻轻叫了一声。

邱辞面露笑意。“嗯!”

清嘉全身一怔,果然是邱辞,不由笑起来,原来菁儿是邱辞的人。

这个男人果然神通广大,只要他到过的地方,就有他的势力。

她不在说话,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久违的温暖,久违的安全感。

邱辞并没有将清嘉送上花轿,而是带着她一起骑马,子真的人风并没有索国般严谨,所以一身喜袍的他们并没有受到人们的职责,反而成为京城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也是如此,这对子真神秘的客人的身份越让臣民们感到好奇。

白马一路奔驰,在宫门停下来的时候,迎亲队伍早已没人影子,邱辞温柔的抱清嘉下马。

“十七,从现在起,你只是一个新娘子,不是十七夫人,不是公主,不是七王妃,不是贤妃娘娘,懂么?”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么动听。

“嗯!”她笑着应了声,依偎在他怀里,有句话他没有说:现在,她只是邱辞的新娘子!

邱辞笑了,笑容有些虚无,却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幸福。

他抱着她,她依偎着他,两个人如胶似膝,一直到子真的皇殿。

清嘉的视线便红盖头阻挡着,听觉就变得十分敏锐,邱辞抱着她踏进殿的那一刻,她听到很多声音,酒杯碎了,筷子折了……

良久。

“邱辞?”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这是楚弘的声音,邱辞听了抬头看了看他,眼中幸福而从容的笑意未变,微微的颔首,算是行礼。

清嘉也没有什么反应,因为现在,这个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和她有关系的只有此刻抱着她的人。

“对,这便是曾经风云天下的邱辞将军!”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急不缓,极为高雅华贵。

邱辞对着她颔首。“见过太后娘娘!”

楚弘面色铁青,想质问邱辞不在珠月守孝跑这里来做什么,但这里不是索国,他没权过问。“敢问太后娘娘,这位邱辞将军在贵国官居何职?”这只是一个随意而带着讽刺的质问。

殿内瞬间静默。

“护国公!”太后缓缓说出这三个子,殿内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似乎这一消息,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

“呵呵!”右手边传来一阵清冷的笑声,清嘉知是风清,心内有些悸动,但还是尽力压制着,只听风清道:“驸马,你是不是什么护国公朕不管,朕只想知道关于朕的清月妹妹,你打算怎么跟朕交代!”

提到清月,楚弘脸色微变,似乎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

邱辞脸上笑意更深。“先别说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若珠月皇帝陛下非要邱辞给个交代,就请等邱辞先将娶公主遗体之事与家里那十九位姬妾交代完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