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24.火(1)

子琦急急忙忙跑回家,却看见一团可恶的火焰在白老爷和茶儿住的地方熊熊烧着。他赶忙跑过去,冲进白老爷的房间,一阵刺鼻的烟呛到了他的眼睛里,作为从小受尽苦难的一个坚强男人,他忍不住掉下了泪。他知道这样的环境已经不可能活下来任何人,尤其是年迈的爷爷,但是他不甘心,仍旧喊着:“爷爷——爷爷——”

“咳咳——”在墙角蜷卧的一个老年人的微弱的声混着木材在火中的劈啪声钻进了子琦的耳朵。子琦跑过去,看到白老爷无力的蜷缩着,那样无力。子琦看到后一阵心痛,此时的他说不出任何话,扶起白老爷就想往外走,但是白老爷的腿像是黏在了已经烧黑的房子中,不见半点挪动。

察觉到白老爷的不配合,子琦又是疑惑又是心急,说:“爷爷,出什么事了,咱们先出去。”

“不,子琦,你怎么回来了?茶儿呢,没跟你在一起吗?”白老爷很虚弱,但是很心急,极力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

“没有啊,我没有看到——爷爷,咱们先出去,茶儿会没事的——”子琦也很是担心茶儿,但是最急的事就是先将白老爷救出火场。

“不行,你去找茶儿,现在就去,别管我!”老爷子用力将子琦向门口的方向推去。

“爷爷,我们先出去,不然一会儿就出不去了——”子琦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你出去,不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没用了—你快出去,出去之后找到你妹妹,好好活着——”

“爷爷,你在说什么——”

“快出去,去找你妹妹,你不在她身边,她会很危险。快走!”

“爷爷——爷爷,我可以把你带出去,我们都会没事的,爷爷您相信我——”

“子琦,快出去找你妹妹,跟你说实话吧,这场火是爷爷自己放的,爷爷必须得死,早在十八年前抱着茶儿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该死了——”因为没有太多力气,白老爷说完就又开始大口喘气,可是越是大口喘气就吸入更多的烟雾。

“爷爷,你在说什么?”子琦很是疑惑,但是看到白老爷痛苦的样子,他决定不再问,先把他背出去再说。

正当子琦用力要将白老爷背到背上的时候,白老爷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子琦推到一边,正在这时,一根已经烧断的房梁砸了下来,正好砸在白老爷的头上,顿时白老爷头上黑色的碳和红色的血交融在一起。这种原本搭配起来好美的颜色在子琦看来是那样痛苦和不协调。在子琦的眼中,那红色太艳,灼痛了他的眼睛,痛得他只想流泪。

子琦背起白老爷就跑了出来,待白老爷呼吸稍微平缓,慢慢睁开眼睛。

子琦看到白老爷睁开眼睛,就急忙说:“爷爷,您先歇一会儿,我去找点水来——”说着就在转身的时候,白老爷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拉住子琦。

子琦知道白老爷已经没有力气活下去了,他不止一次说自己该死了。

于是他调整好情绪,转过身听白老爷给他的最后几句话。只听白老爷说:“子琦,我不行了——”

虽然子琦已经调整好情绪,但是听到白老爷说这句话还是没有忍住泪水,声音颤抖的说:“爷爷——”

“子琦,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早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天——我死之后,将我葬在你跟茶儿经常去的荷塘旁边那个叫婉儿的墓碑旁边——记住了吗,一定得是那里——”

“记住了,爷爷——”子琦流着泪,使劲点点头。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你妹妹,好好保护她,你能答应我吗?”

“嗯,当然,茶儿是我妹妹——但是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到你妹妹,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现在我就是想跟你说也没有力气了,况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了爷爷,我一定会找到茶儿的,您放心吧——”

“好好,找到茶儿告诉她,不管活着有多难都要活下去,活下去——但愿可柔、我还有白飞不会白死——但愿——”白老爷慢慢停止了呼吸。

看着怀里已经被火和木头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老人,回想当年就是这个老人给了绝境中的自己生命,子琦终于忍不住流出泪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难过的喃喃自语,但是没人回答,子琦感到无助,眼前的一片焦黑像极了如今还印刻在脑海中的儿时的苦难岁月。“爷爷——”

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老人,又忽然想起了他说的最后的几句话,子琦赶紧擦干净眼泪,他告诉自己必须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

他又在废墟中找白飞的尸体,但是找了很久没找到,没办法,先葬了爷爷,再找茶儿最重要。

抱着白老爷的尸体,慢慢走到他和茶儿一次次吵架但是又一次次和好的荷花塘边,在层层杂草的隐蔽之下找到了一个刻着“爱孙婉儿”的墓碑,下面的署名是“外公奇安泣立”。

看到这几个字显然是白老爷写的,子琦从来不知道白老爷还有一个名叫婉儿的外孙。子琦道是白老爷想念已经故去的外孙女,才让自己把他葬到和外孙相距不远的地方。

站在白老爷和那个不知名的婉儿的墓碑前,子琦久久未离开。

子琦心想:“爷爷和义父得死还有茶儿的失踪,这一连串的事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近二十年来,他跟茶儿还有爷爷义父生活在一起,从未提起任何有关今天发生的事的任何记忆,对于曾经的事情,茶儿不知道,爷爷和义父更是只字不提,从小到大只知道爷爷是从北边来的,而且义父经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这一连串的事——哎——”,想到这里子琦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这头绪从何理起。

转身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义父曾经经常说的话:“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保护好茶儿,茶儿是你爷爷的命根子,保护好她是对爷爷和我最大的恩德——”

“看来,这些事情义父早就预料到了,怪不得在火场的时候爷爷的态度是那样安详镇定——不管这么多了,先找到茶儿要紧——”边想边走,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和义父说茶儿有危险,但是从义父和爷爷略带恳求的语气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茶儿,你在哪里?不要自己走的太远了,你没出过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