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和杨树去过咖啡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江边,无论春秋冬夏,杨树总喜欢带我去江边溜达,然后享受着我冷的瑟瑟发抖的往他怀里蹿,我们也是有过爱情的,只是这点可怜的爱情,不足以支撑我们走到最后。
见我到来,他问我要喝什么?
我点了一杯白开水,坐下直捣主题:
“关于安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杨树递给我一张照片,应该是他打印出来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女人是余珊,也就是陆寻的女人。
我还以为他知道些别的,看到照片我就有些失望了:“这件事情不光我知道了,安可也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正要起身,杨树丢出一句:
“你能查到她所有的身份,但你应该不知道,她是陈盈的闺蜜吧。”
余珊是陈盈的人?
我重新坐好,蹙着眉头看着杨树:“你的意思是?余珊接近陆寻,是陈盈示意的?”
杨树摊摊手:
“我不知道,我已经起草了离婚协议,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你说一声,至于你接下来该怎么做,等陈盈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她和我就没有半点瓜葛了。”
这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要再离一次婚。
我冷笑一声:
“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和她风雨同舟携手与共?毕竟她是你的女人,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应该陪伴在她身边才对。”
杨树苦笑:
“这番话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吧,不然你也不会给我看那么多的资料,以后的人生不知道该怎么过,但眼下的决断我很肯定,曾念,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眼前的胜利就是胜利,冤冤相报这种事情,没有终了的时候,你多加小心吧,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我和陈盈以前是最好的姐妹,以后会有一个共同的头衔,那就是杨树的前妻。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我谢过了杨树的好意,他起身:
“我已经买过单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对不起,这辈子没能成为你的依靠。”
我想说一句没关系,但话语哽在喉间,最终吞落了下去。
杨树走了几句后,又突然回头问:
“曾念,能告诉我孩子葬在哪儿吗?”
我觉得世间一切都是公平的,我没有见过我的孩子,而我也不打算让杨树知道孩子的墓地在哪儿。
面对我的倔强,杨树有些哽咽的说: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想要我背负一世的歉疚过日子,也好,是我罪有应得。”
我当时就在心里想,只要他多问一句,哪怕是求我几句,我就会告诉他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做,说了句再见之后,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在咖啡厅坐了很久,仔细想了想,如果余珊和陈盈是闺蜜的话,那现在陈盈已经是这样了,我是不是可以和余珊好好聊一聊,毕竟安可和陆寻没有半点要离婚的迹象,如果余珊的出现只是陈盈报复我和安可的一个阴谋的话,我希望安可和孩子都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如愿的见到了余珊,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种喷着很夸张的香水化着浓妆的姑娘了,也不是我飞去昆明找的她,而是她得知陈盈的事情后,主动找上了我。
她很清纯,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像个白净无瑕的天使。
若她和陆寻没有半点瓜葛的话,我会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去看待她。
她说:“好久不见。”
我怔怔的看了她很久,才想起来问:“你来找我,是为了陈盈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对她没有半点亏欠,她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话语一出,余珊就咯咯笑了,随后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你猜错了,我不是想替她打抱不平,我确实是为了她来的,但我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她出气,而是我想见见你,算是过过招吧,陈盈也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了,顺风顺水多年,怎么就在你这儿翻了船,之前我以为她这一次是栽给了爱情,但我见到你之前才发现,她只是输给了嫉妒。”
嫉妒二字不知从何而来,我浅浅一笑:
“这话怎么说?”
余珊拢了拢发丝:
“你什么都比陈盈强,她自然会嫉妒你,恐怕你不知道吧,闺蜜之间也会有暗自较劲的情况,我刚认识陈盈的时候,她口中念叨的最多的一个人就是你,她说你很能干,她需要花很多精力做成的事情,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所以那年她选择了和你一样的行业,就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强。”
我大概懂了,陈盈一直跟我较劲,想要在事业上赢过我,但我早就是大区经理了,且在风头最盛的时候退回到了家庭,所以她才会在我原本应该最幸福美满的时候,选择了插足我和杨树的婚姻。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余珊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看看我为什么打败了陈盈吧。
我和陈盈之间,没有胜负,只有两败俱伤。
我们原本都应该是人生赢家的,最后闹成这样,已经是难以收场了。
余珊倒也不跟我废话,直接了断的对我说:
“我去见过安可了,你知道我跟陆寻在一起两年,他就像是一个永远在运转的机器一样,偶尔情到深处时,也只会伸手来抱抱我,我以为他这样做,只是无法抗拒我而已,但他心里还是爱着安可的,直到我见到了安可,我才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情。”
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却还是在极力稳住:
“小姑娘,爱情进入婚姻后,就会和亲情融合,在婚姻当中,爱情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爱情意味着两个人,婚姻代表着一个家,而家对于我们的意义在于责任,而不仅仅是榻笫间片刻的温存,这些道理,等你以后踏入婚姻便会懂的。”
余珊再一次咯咯笑着:
“我这次来,是找安可摊牌的,既然你已经把我和陆寻的事情揭穿了,我也就不必再隐瞒自己的野心,我想上位,我想做陆寻的妻子,我想成为他心里那个最温柔的人,你骂我也好,甚至泼我一脸咖啡也行,我爱陆寻,很爱很爱。”
这种话要是落到安可耳朵,她该有多伤心。
我很淡定的回她:
“你知道像你这种女孩,放在网络上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余珊嬉笑一声:
“知道,不就是被原配找来的人除去了衣服暴打一顿,让小三无处遁形吗?我知道你们不是这种人,你不是,安可也不是。”
在这一点上,她猜对了。
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一开始你只是想帮陈盈一个忙吧?她搞不定的男人,你想帮她搞定,也好证明一下你的魅力,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下一个陈盈呢?你也在嫉妒她。”
余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但她很坦然的承认:
“你说得对,我和陈盈是同一种人,我们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花,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陈盈败了,我竟然有点说不出的高兴,就像是幸灾乐祸,不过陈盈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她嫉妒心强,又很能记仇,我猜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除非你远离她。”
我把眼前的慕斯蛋糕推到她面前: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至于安可和陆寻,他们现在感情很好,陆寻也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应该知道,不是每个男人约会之后都会给小三一个扶正的机会的,至少陆寻不是这样的男人,你很漂亮,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余珊吐吐舌头:
“你说得对,但我就是很爱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你也不用劝我,我来找你只是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想就算是我不来找你,你也会去找我的,不如我先主动,谁主动谁就能赢,你信不信?”
好大的口气,但我不是当事人,如果我站在安可这个处境上,我会成全他们,然后放手去追寻我自己的幸福和人生。
其实我有些后悔,如果我带着马离苏来和余珊见面的话,以马离苏那火爆性格,估计会打的余珊怀疑人生。
我们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我所有的劝告在余珊看来,都是在替安可做垂死挣扎,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哪来的勇气和底气,怎么就以为一个男人和她上了榻就一定会给她一个家。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开着车还有些走神,我给梁原打电话,问安可和孩子的情况。
梁原说安可带着孩子回家了,在化疗开始之前,安可想带着孩子回家让陆寻好好陪他几天。
在我和余珊的谈话间,我打听她入住的酒店,我想拜托傅奕寒找人帮我盯着余珊,我怕她会闹出点什么动作来,但是我晚了一步,余珊比我更先得知陆寻和安可带着孩子回了家。
所以我和傅奕寒前脚刚结束电话,稍后就接到了小羽打来的电话,他说念念阿姨你赶紧来我家,有个长的很漂亮的姐姐来了,好像是要跟我抢爸爸的。
从我和余珊在咖啡馆分开到现在,因为堵车,我被堵在主街道上整整四十分钟,这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余珊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许多。
我先稳住了小羽,告诉他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我以为我看到的最糟糕的局面莫过于陆寻当着安可的面承认他和余珊这两年的交往,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映入我眼帘的一幕,仿佛要将我的心一点一点撕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