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留在明州城里的接应，赵五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身量矮小，体格瘦弱。
在以劫掠为主业的水龙帮中，并不具备任何优势。
他很难在帮中混下来。
所以，暗藏在明州城中接应官府内应。
及时传递信息，就是他最大的用处。
这份差事，当然是有极大的风险的。
因为要及时传递信息，他当然知道水龙帮最新的位置。
他的被擒，会给水龙帮带去灾难。
所以水龙帮主早已预想到这种风险，他的同胞兄弟被留在了帮内。
这是为了防止他被擒获，吃不了酷刑，将帮中的位置泄露给官府。
所以在赵五被捕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他有信心和底气，他是绝对不会背叛水龙帮的。
但，这种想法，是在他见识了锦衣卫的手段之前的。
……
“招了？”
“嗯！”
锦衣卫将手中的地图呈了上来。
上面已经画好了具体的位置和行进路线。
程处亮微微点头，将地图接了过来。
自己精心培养的锦衣卫，在审讯逼问这种事上，那是十分擅长的。
无论这海寇有多么坚强的忍耐力，都会在锦衣卫的万般手段之下溃败。
所以程处亮早已做好了，出海征讨海寇的准备。
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在明州和台州中间的一片海域。
那是一片群岛，和之前发现指南针的岛屿群有些类似。
这片群岛离海岸线大约一百五十里。
即便是程处亮的无敌战舰，行驶过去也要花费近四个时辰。
更别说速度慢不少的水师战船。
兵贵神速，程处亮不准备带水师一起了。
他的无敌战舰，已经有足够的规模可以击溃海寇了。
他正思索着什么时候出发。
一声清脆的莺啼打断了他的思路。
“处亮哥哥！”
程处亮回身看去，竟是清河他们一行人到了明州。
清河这时已小跑着过来，一靠近便扑了上来。
她的拥抱，还是那么温暖馨香。
抱了一会儿，她才把小脑袋从程处亮怀里拿出来。
“他们说，明州城有海寇的人，危险得很哩！”
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一路疾驰而来。
程处亮安抚一番，而后再看向她身后的秦房等人。
“处亮啊，我刚听说你要去征讨海寇，可一定要带上我啊！”
房遗爱一张胖脸已恢复如初，不再有淤青，但还是那么欠揍。
他此前收到程处亮的飞鸽传书，要他帮忙查询飞钱和岑子期的事情。
待任务办完之后，便将明州情况与清河等人交代了。
众人一听明州城有内应，便知此刻局势危急。
他们哪能让程处亮一个人在明州孤军奋战？
立刻决定赶赴明州助阵。
待到了明州，房遗爱又听闻海寇的位置已被获悉。
要前去攻打海寇。
这等大热闹，他房公子哪里能不去插一脚呢？
但程处亮当然不会同意。
大海之中风高浪急。
对战海寇，还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房遗爱这战斗力，勉强比小豆丁高了一丢丢。
和清河比都比不过。
他当然是连连摆手拒绝。
“海寇情况不明，大海之中是他们的主场，此趟风险极大，你还是好好镇守明州吧！”
房遗爱还要挣扎，但他立场坚定。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终于将房公子说通。
“处亮，我是一定要去的！”
秦怀玉这时却也凑上来了。
自上次泰州城外一战，秦怀玉受伤之后，他一直在余杭休养。
此番前来，程处亮感觉他比上次又成熟稳重了不少。
毕竟是秦叔宝的儿子。
大唐第一猛将的传承者。
一旦经过战火淬炼。
便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地成长起来。
房遗爱这时候在一边揶揄：
“怀玉你就好好在明州待着吧，我都没机会上船……”
但他话没说完，程处亮就已经点头，答应了秦的要求。
“欸！”
这就叫他房大公子不太舒坦了。
凭什么秦怀玉能去得，他去不得？
他刚要辩驳，却见身后的陈上元蹙眉道：
“那海寇有数万之众，常年以劫掠为生。
“且以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那海寇的大本营，多是机关埋伏。
“此行，怕是风险重重……”
这话一出。
房遗爱咽了口唾沫。
还是你们去吧，我房公子是动脑子的人，做不来那些打仗流血的事儿……
……
时间紧迫。
为防海寇再次转移，程处亮必须尽早出征。
次日一早，他便领着陈上元上了码头。
到了码头，却见老夫子潘玉书已等在了那里。
程处亮一见他，便下意识有些愧疚。
先前为了迷惑岑子期。
他故意假作出征。
让人装扮作自己，领着潘玉书在海上转了个寂寞。
欺骗这么一个老同志，程处亮心中实在有些亏欠。
所以看见潘玉书，程处亮第一意识便是。
这老头儿，该不会是来怒骂自己的吗？
但潘玉书却并未有任何怒色。
他走过来先一拱手，而后才道：
“神威王，老夫知晓此行你的目的，老夫这有个不情之请……”
他面上泛起一阵红晕，似是有些尴尬。
程处亮心中疑惑，却见潘玉书又道。
“此番出征，我与周总兵也欲领兵襄助……这个……”
他欲言又止，似是有话难以开口。
程处亮立马就猜中了他的企图。
此番明州城出了岑子期这么个通敌卖国之人。
他作为一州刺史，责任那是大大的。
回头少不了要挨陛下一顿申斥。
说不准天威降临，要被论罪贬谪的。
所以，他此番厚着脸皮来求个领兵助阵。
多少也算是个戴罪立功。
陛下一心喜，岑子期的事，便也就揭过了。
看这老夫子一副可怜的模样，程处亮便也心软了。
“罢了，你便领些水兵，上我的船打打下手吧。”
他一摆手，放这二人登舰。
要这些水师跟着，其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况且他们的战船速度太慢，完全跟不上自己的节奏。
既然潘老夫子要混个战功。
他也只能做此安排。
待众人登船之后，一声嘹亮的号角吹响。
战舰加足马力，朝着海寇所在的岛屿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