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还刮着东风。
一阵阵风声吹进院中叫得邪乎,慕樱在亦庄站久了越发觉得手脚冷,她哆嗦着嘴角道,“娘,倒霉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应了他们赶紧将事办了回府才要紧。”
桂嬷嬷觉得是自己没办好差事,不信邪地走出亦庄,转眼看到两个蹲墙头外的人,喊了一声。
“你们两,一人十两银子帮抬个棺材干不干?”
青山和曲水脊背一僵,这婆子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办差被猎物发现,要是让爷晓得了,怕是再不用当侍卫了。
青山心下合计,“反正也要暗中跟着,不如明目张胆盯着,到了荒地将事情办了也免得等。”
曲水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不然等那四人挖完坑,再埋了,还不到天黑了去。
二人转身点了点头。
“接。”
桂嬷嬷就这样把青山和曲水带进亦庄,对四个人骂了一句。
“呸,一两银子涨到二十两,你们怎么不上天去,你说请不到,有钱还会找不到人,滚滚滚,别耽误咱们发丧。”
四名大汉可是这一行的杠把子,他们说找不到人,绝对不找不到人,不然也不能要二十两银子那么多。
结果好不容易碰到一头肥羊,还是个抠的。
死老婆子一出门就拐了两个傻货应了这差事,到嘴的八十两就这样飞了。四人恶狠狠地瞪了青山与曲水,骂了一句。
“给我等着。”
青山和曲水又怎么会怕几个无赖的威胁,只当没听到,问桂嬷嬷。
“要咱们做什么?”
桂嬷嬷指了棺材,“封上吧,这边祭奠完就上路,出了北城门随便找个僻静地方埋了就行。”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老婆子说的话正合他们心意,打个僻静地方将楼氏解决掉,给小主子解了一大心事,这差事就完了。
棺材上了钉,慕樱跪在棺材前开始烧纸钱。
可她总觉得四下阴气吹得她后脊背骨阵阵发寒,那几个抬尸人说,尸体损坏太过,灵魂不容易得到安息,接触久了会沾染晦气。
她越想越怕,想到自己看到的二舅那张脸,越想越心里发毛,胡乱将冥币丢进火盆里,起身叫上豆蔻就往后退。
“母亲,我想回去了。”
楼氏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多呆,一切都是走个习俗流程。
“你自己雇一个小轿回府,那车娘还有用。”
慕樱点头,她巴不得坐轿子回去,那骡车真是坐一次跌一次份。
几人从亦庄分开,青山和曲水在前面抬棺,骡车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二人感官上这人没离开太远,便放心地出了城。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楼氏在北城门口那里趁着出城巡检之时便下了车,骡车再次跟上后车里只有桂嬷嬷一人了。
又走了五里,前无人家后无村落,青山指了一处杨树林。
“就那里吧,再往前抬咱们就要加钱了。”
桂嬷嬷挑了车帘看了一眼,这地方倒是僻静,将来给二爷送纸钱也好找,便应了。
“那就这里吧,将棺木埋深一点,办成了银钱少了你们的。”
曲水和青山又不是善人,自然不会顶着冷风真给楼长远挖坟,将棺木落到沟渠里,便抽出了腰间盘着的软剑。
车夫看着不对,见他们提着剑过来直接跳下车,“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青山理也不理这人,挑开车帘便跃了进去,发现车内只桂嬷嬷一人,骂了一句,“糙,羊跑了。”
桂嬷嬷见他们目露凶相,一脸要劫财的表情,吓得身子不住地往后躲,“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曲水原在下面守着,听到青山爆粗口挑开车帘见就一人也暗骂了一声大意。
“这老东西也不是好人,解决了再说。”
桂嬷嬷还不想死,㐇不住地求饶。
“不要,不要。我身上有银子,你们要钱尽管拿去。”她说着就往出掏银票。
她身上还揣着给楼长远夫人那二百两,才掏出来,胸口便落了一剑。
她只觉得胸口一痛,低头再看已不能言,捏着银票的手慢慢撒开,头垂了下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干了一辈子坏事,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死在两个匪徒手中。
青山拔剑,血落在马车帘布上,车夫惊叫一声。
曲水皱眉,追上去一剑封喉,随后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办?楼氏和她的女儿都见过你我的相貌?”
青山心下更是懊恼,和小主子打了包票,结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砸了。
“先将人处理了,回府请主子责罚吧。”
二人将桂嬷嬷尸体丢到官道下的水渠里,随便找了枯草挡了,又给骡子屁股上来了一剑,那骡子受了惊,疯了一样带着车夫的尸身向前跑。
做完这一切二人回返。
慕灵犀右眼皮一直跳,跳得心绪难宁,捏着鱼食一把把地往湖里丢,丢得刘时广不住地叫他。
“灵犀,你再与师父捣乱就别在这里呆着了。”
慕惠犀也叫,“就是,你都将鱼喂饱了咱们还钓什么?”
吴即看了他一眼,“灵犀有心事?”
慕灵犀干脆不喂了,坐在一旁发呆,“没心情,我能有什么心事。”
吴即哦了一声,继续盯着自己的鱼竿。
阿槟找了一大圈,在后园总算看到小主子,忙奔了过来。
“小公子,阿槟他们回来了。”
慕灵犀心下诧异,看了一眼日头,比她估算的时间早许多,这还不到晌午。
“吴即,我让大武陪你,我有点事处理。”说完就向回跑。
刘时广摇了摇头,“这孩子今日怎么变得冒冒失失的了。”
慕灵犀一口气奔回春辉院,就看到青山和曲水跪在房门口,她压了压心中焦躁向书房走,路过二人身边道。
“进来回话。”
张嬷嬷才想着备些热茶,见门关上,晓得主子有事便在院中盯着,不让人靠近书房。
慕灵犀坐好,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问。
“失败了?”
青山一脸愧色,二人齐齐又跪了下去。
“请主子责罚,奴才们无用。”
慕灵犀纳罕,“不是说任务不难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山和曲水二人羞愧得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俩也觉得自己太蠢了。
“是属下无用,没有隐藏好被那个嬷嬷发现……”他将全部过程说了一遍,末了头重重磕在石板地上。
“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马车,属下都没有发现,将差事办砸,求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