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镜花旗 第76章 寻宝

第二处陷阱亦颇明显,不同的是砖为清一色黑砖,没有白砖。秋浩风熟门熟路地二话不说,攀着墙壁三两下已渡到对面。寒花笑三个平安跟过,秋浩风得意地:“这个顶容易,我可以攀几个来回不用着地,不如我们比一比来,看谁能过去又过来次数最多?”

连镶玉一脚踹他一溜跟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秋浩风摸着屁股爬起来,滚刀肉,没脾气:“他们说话你就不踢,踢我,我屁股就是你的脸,你不怕踢烂自己的脸来只管踢。”

连镶玉就不客气地在“自己脸”上又猛踢一脚,把秋浩风踢出半丈多远。不理他嗷嗷乱叫,轮到她领路,接过油灯,小心翼翼地往深处探索前进。蜿蜒出数丈,前方道路蓦然被一道两丈来宽的深沟隔断,两头断崖由两条滑轮支撑的索道连接,索道上各吊着一个可载下一人的小车,理论上人站在车中,牵拉绳索即可渡到对面,堪虑的是索道上会不会暗藏机关?

连镶玉直接站到左边索道前,拉一拉,拽一拽,似乎认定这边索道安全却又没有十分把握,寒花笑断定,她后来又逼着秋浩风来过,前面两处容易就过来,大约秋浩风在此又掉下去,他选择的该是右边索道,连镶玉因此不考虑右边,却不能排除两条索道都是陷阱。

留心观察,此处深沟有些古怪,人工斧凿痕迹不多,倒似天然洞堑,工匠们仅仅因势稍事修整。寒花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细想一回,蓦然开窍:此间地形既为天然,不论秘,穴中藏的是武器还是财宝,想靠这两条索道运输过去无异于儿戏,毫无可能,莫非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前面一无所有?

连镶玉恰在此刻回首,将油灯递给他,眼角余光敏捷地捕捉到他目光闪烁,秀眉一挑:“有什么不对么?”精明剔透的目光几乎能将他整个儿看穿。

寒花笑巴不得她摔下去,有秋浩风的前例,肯定摔不死,只减少身边一个危险分子。试图蒙混:“我觉得右边那一条索道比较顺眼呢,男左女右,选右边吧。”

连镶玉冷笑:“好呀,你来。”一呲雪白的牙齿,“巴不得我摔下去是吧?一个大男人骗人家小女孩子,不要脸!”

寒花笑面具下脸一红,犹豫该不该继续抵赖,一旁沙叱勋开口,道破天机:“此间该是天然地堑,要前面真藏有武……咳,藏有财宝,怎运得过去?多半是障眼法,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径。”伸手接过连镶玉手中油灯,拧身向回走去,似乎已有目标,退回两丈余,在一处堆满厚厚泥土的石壁前止步。这样土堆前面还有两三处,先前众人只是怀疑工人偷懒没将泥土运出,现在想来自然大有问题:此间离地堑不过两丈,将这些泥土倒往堑下能费多大力气?

沙叱勋由靴中摸出一柄匕首,在泥土最薄处拨弄一番,油灯照耀下,很快现出壁洞一角,此间泥土果然是为封堵洞口而设。沙叱勋用手扒一回泥土,见寒花笑三人全都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观,好气又好笑:“看什么看,动手!”

寒花笑大赧,赶紧上前帮忙,另两个依然故我,没听到一般看两个傻子卖力。终究两个都是孩子,沙叱勋不好再说,同寒花笑两个累一身臭汗,好容易扒出一个可容一人钻过的洞口。停下歇息时,连镶玉忍不住好奇,端起油灯,先爬过去。

秋浩风这才向沙叱勋:“累吧?累死活该,谁叫你多嘴来,让那个恶婆娘摔死才好!”

沙叱勋不说话,亦从洞口爬过。连镶玉并未走开,将油灯递给他:“轮到你了。”

此间勉强可算一处机关,沙叱勋不好给小丫头计较,接过油灯,等寒、秋二人先后过来,乃领路往前摸索行进。此处洞穴略小亦够宽阔,修建如此宽阔的秘道显然收藏的东西不会少,沙叱勋越来越觉得此间便是赵州九库,热血沸腾,脚步不由加快。

出十几丈,前方豁然开朗,沙叱勋强压兴奋,稍缓步伐,小心前进,再十几步,猛发现自己已置身一处两丈见方的空穴中,将油灯往四面一照,整个空穴尽收眼底,系按不很规则的八角形制建造,共有八面石壁,每一面石壁上都开有一门,依稀按的是八卦方位,他们进来处亦是八门之一。

凑近些,仔细搜索,很快有所发现,每道门边都刻着一个图案,不难认出,各是八卦中一个卦相。沙叱勋登时傻眼,对汉人的八卦他几乎一无所知,连八个卦相的名称都说不清楚,而眼前情形,怕是非要精通阴阳八卦才能正确判明前进路线,最终找到宝藏。发一阵呆,估计两个小孩肯定没有这样学问,把一线希望寄托在寒花笑身上,转身向他:“你懂不懂?”

寒花笑不负所望,点头:“懂,这个叫八卦,还可以推演出六十四卦,用来算命,后来诸葛孔明弄出个八阵图,就有些兵法的意思了。”

沙叱勋大喜过望:“那我们该怎样走法?”

寒花笑哪里知道?他从来不信八卦这类玄虚,所知八卦知识刚刚已一口气说完,见沙叱勋目光热烈,不忍叫他失望,环视一回,觉得“乾卦”比较顺眼,断言:“走这里,我认为走这里比较好。”

连镶玉不信任地:“为什么?”

寒花笑指点“乾卦”:“你看,三条都是实线,没有虚线,比较实在。”

秋浩风热烈鼓掌:“对呢对呢,那个虚线看上去中间就像陷阱一般,走不得来!”

沙叱勋将信将疑,谨慎地发表意见:“不会这样简单吧?兵法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哪里就那么老实?”

秋浩风摸摸脑袋:“是呀是呀,挖个坑不叫陷阱,把坑蒙起来才叫陷阱,这个走不得来。”

连镶玉:“我记得在哪里看过八卦阵的破法,好像要这个门走走,那个门走走,才能走通,顶复杂的,不太懂,就没仔细看。”叹口气,“早知道有心看看。”

秋浩风“哼”一声:“傻子才这个门走走,那个门走走,走来走去能走出花来呀?”

寒花笑:“八阵图是故弄玄虚的东西,没见孔明靠八阵图打过胜仗,每战必败,他以后亦没有那个兵法家肯用那样阵形。你说的那个我亦看过,糊弄人罢了,看得懂才怪,这样的书满街都是,随便就能买到,设计此秘,穴的人不会笨到按书上所说排布机关,此间八卦该是他按自己想法设计,常理推断,八个门中只有一个通往宝藏。”

沙叱勋浓眉微锁,颔首:“有道理,可哪一个才是通往宝藏之门?”

连镶玉看一眼寒花笑,不服气地:“小偷能懂什么大道理!”从沙叱勋手上接过油灯,俯身仔细搜索各门前地面。

寒花笑心领神会,修筑如此宽阔的地下通道,足见财宝数量不菲,人力难以输送,少不了用车辆,只需找出车辙即可知道财宝运往何处,亦凑过脑袋,帮忙搜索。

可一圈转过来,并未发现明显车辙,看来,人家早已预作防范,将车辙痕迹修复。连镶玉不甘心,再度搜寻一遍,貌似发现些蛛丝马迹:“乾门和兑门的地面好像被翻动过,坤门和震门亦有翻动迹象,应该就在此四个门里。”范围缩小一半。

四个人面面相觑,秋浩风最年幼单纯,除了好奇没有别的想法:“我们正好四个人来,一个人进一个门,总有一个人能寻到宝藏。”

另外三人各怀心思,一时沉默。沙叱勋认定其他人无非想找到财宝,如果此间真是赵州九库,就算找到,他们要来无用,亦不会隐瞒独吞,率先支持:“只有这样了,逐一搜寻不知找到什么时候去。”多少有些担心廖清歌。

连镶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我反正有的是时间,扎堆逐一去找亦行,分开来找亦行,不过找到宝藏你们可不许独吞。”

寒花笑不免担心被沙叱勋找到武器,反对:“我们只有一盏油灯,怎么分得开来?”

连镶玉自百宝囊中摸出三支小火把,递上:“你们三个男人一人一支。”油灯归她,抢先选择,“我是女孩家,选坤门好了。”

秋浩风巴不得离开她,接过一支火把,就着油灯点燃:“这个图形跟马桶一般,我正好要撒尿,就走它来。”兔子般一跳,跳进兑门去,转眼没了踪影。

沙叱勋亦接过一支火把,看看乾门,不太喜欢:“我就震门吧。”分别看一眼寒花笑与连镶玉,翻身自去。

反对无效,眼睁睁看着沙叱勋走远,寒花笑无可奈何,转念忽然想到,这四座门前泥土松动,完全是连镶玉自说自话,哪里这么巧来?他们四个人就四座门前的泥土松动。她又抢先选择坤门,会不会是看出门道,耍心眼把别人支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亦不去说破,不动声色地慢腾腾点燃火把,翻身迈入乾门。

留心着身后动静,装模作样地行出十几步,听见连镶玉脚步声响朝反方向响起,谨慎地继续再走数步,才翻身,悄无声息地向洞口折返。

至门前,隐约见坤门内灯光摇曳,显然连镶玉确实进入坤门,耐心稍候片刻,听震、兑二门都无动静,寒花笑才影子般轻巧地掩入坤门中。门内情形看得不是很清,油灯小小的光芒约在三丈开外的一个转弯处微微闪烁。寒花笑蹑手蹑脚趋前,进两丈余,忽然觉察油灯光线似乎没有丝毫移动迹象,暗叫上当时,耳畔一口冷风吹来,他惊得一蹦蹦开,闪目却见一个黑糊糊的身影正在方才自己所处位置贴壁而立,轮廓娇小,不是连镶玉还有哪个?

一声冷笑,连镶玉上前一步:“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寒花笑不知道方才她若不是吹口气而是给自己一剑自己有几分机会躲开,暗叫惭愧:“你一个小丫头,我放心不下,才跟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连镶玉:“放心不下用得着这样鬼祟?你以为你很会骗人?”

寒花笑心说没你会骗,索性挑明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才选坤门?那个契丹人来历不明,靠不住,不如我们合作,找到宝藏大家平分?”

连镶玉目光闪烁,沉默一刻:“要不我们换,我走乾门。”

寒花笑摇头,有些无赖地:“不管你走哪里我都跟着。”他知道这鬼丫头心眼极多,有问题的未必就是坤门,她大有可能故意把有问题的门留给别人,好偷偷跟在后面,让别人当开路鬼。

连镶玉默默地上前拾起油灯,翻身折回。寒花笑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回到空穴中,她不急着选择入口,先讨价还价:“我可以告诉你哪个门,不过,你走前面。”还是要找开路鬼。

寒花笑有些不服气,心想她能找到线索自己凭什么不能,寻找蛛丝马迹本来就是杀手必修功课:“我仔细找找亦能找出哪道门有问题,大家还是轮流走前面,都不吃亏。”

连镶玉不屑地袖手往旁边一让:“你找好了,找出来我在前面开路。”

寒花笑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底气不足:“我不骗你,找线索我最在行了,你能找到我一定能。”

连镶玉伸手,摊开手掌,展示手心中一样小小物件:“除非你能再找到一个车上掉下来的销子。”

*********************

百丈冰:“寒花笑是个很奇怪的人,你说不来他是笨还是聪明,说不来他胆小还是勇敢,懂得不少人情世故,却能保存一颗赤子之心。我在落雁山庄第二次见到他时,他伤得一塌糊涂,安静地睡着,我很少见过睡觉不打呼噜的男人,”没看见泉盖峙暗中揉了揉鼻子,“他是其中一个。我最小的兄弟,在这世上只活了一年,他离开时我恨不能替他死掉。寒花笑那时熟睡的样子有一点点凄楚,让我忽然想到小弟,如果还活着,他一定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念深植心底,他苏醒来,给我说话时,我又重新体会到久违的家与亲人的那一份暖洋洋的愉悦,当我对他说谎时,就像欺骗了自己的小弟,心都碎了。”

泉盖莫名地感觉一阵轻松:“他亦很信任你。”

百丈冰:“可我早已不习惯这样,不习惯有亲人,就躲着他,有时甚至怀恨他!”

泉盖感同身受:“你害怕投入时,会再度失去,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他曾经有过很美满的家,那时他正雄心万丈,没有丝毫珍惜,当豪情壮志化作过眼云烟,并为之付出代价,举家逃亡际他才体会到亲情的温暖,然而他已无力维护,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亲人一个个惨死。他心碎之余,遇见左轻扬,潦倒寂寞中轻易地倾付出全部情感,末了却发现她是个非常不好的女人。他极渴望找到一份弥足永久的真情,却从此貌似漠视一切,因为害怕再度受骗。

百丈冰黑暗中不由看一眼泉盖魁伟身躯的轮廓,没有因为他打断而停止诉说,沉默小会:“王寻玉一度崇拜松间照,对我亦很好,我因他认识尚怜云,并推荐给英零好。定州分旗当时已到穷途末路,之所以死灰复燃并不似外间传说,向英玄武妥协后得到英玄武大力资助,其实更多是靠左功定居中协调,尚通天给契丹人搭上关系,几乎垄断了与契丹人的生意。眼下,定州分旗全靠契丹人支撑,一旦契丹人失败,定州分旗将土崩瓦解,所以,尚怜云不得不输诚替左功定卖命。”稍停,声音更低,“他们一向当我是自己人,我知道十三库武器对他们的重要,亦一直帮助他们。”

泉盖峙:“你不是汉人?”

百丈冰:“纯粹的鲜卑人。”一两百年的民族融合,纯粹的鲜卑人已非常罕见。顿一顿,她回到正题,“我比他们都了解寒花笑,知道他会锲而不舍地阻止,而他的能量总能出人意料,要想得到武器,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他消灭。他们都太小看了他,左言迟更是自负地以为可以轻易将他控制于股掌之间,我,为了向自己证明能够毫不犹豫地出卖他而一再提醒他们,他非常危险,必须铲除。”

远处一阵晚课的钟声传来,说不出的萧索与无奈,颇有哲意。百丈冰安静地听着,待钟声杳然:“王寻玉一直支持我,他一向不喜欢寒花笑,授意尚怜云向寒花笑下手。等意识到我将要害死寒花笑,我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厉害。”话嘎然而止,屋中静下来。

泉盖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知道她内心一定很渴望得到寒花笑原谅,却不能越俎代庖,无从安慰,将话题转开:“那些杀手是谁派来,为什么要杀你?”

百丈冰:“镜花旗内部并不稳定,尚怜云没有根基,只能打英零好旗号,下面有不少人不服气,尤其是英零娱,她是英玄武惟一嫡系传人,精明能干,英玄武暴毙时,她年纪还小,羽翼未丰,继承呼声不及英零好,可支持她的人亦不少,当时她很策略地放弃与堂姐争权,选择了次一级目标,争取中原分旗主的位置,英零好不得不妥协,答应等成年出阁后让她出任中原分旗主。”

泉盖恍然,断定先前与百丈冰对话的女子正是英零好,她去见百丈冰并非为儿女私情,是不想让同床异梦的堂妹英零娱执掌中原分旗,试图说服百丈冰回到中原分旗主持局面。中原分旗实权人物多是百氏父女旧部,只要百丈冰回到中原分旗,英零娱即便如愿就任分旗主,亦只能是一介傀儡。

百丈冰:“英零娱现已谈婚论嫁,指日将前往相州赴任,她最怕的就是我回到相州,杀了我才能安心。”她最初即拒绝英零好回归相州,英零好亦不为已甚,另做安排,想把英零娱嫁给尚怜雨,不料石敢当父子斜刺里杀出搅局,尚怜雨没有半点把握战胜石致用,英零好无奈只好再度苦求百丈冰出山,百丈冰坚决不肯松口,英零娱却沉不住气来。

泉盖峙一点就透,明白杀手必是受英零娱指派:“杀手失手,英零娱会怎样反应?”

百丈冰:“既已出手,不取我性命她绝不会罢休,势必动员全部力量,非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停一停,“甚至不惜现在就在平棘城给英零好拼个鱼死网破。”

刺杀百丈冰的计划一旦启动,英零娱便没有退路,必须见到百丈冰尸体而后快,否则激怒百丈冰回到相州她将输个底掉,而身后有石敢当的强援,她眼下的确有实力给英零好叫一叫板。

泉盖私心巴不得英零娱能将英零好、尚怜云夫妇扳倒踏平:“如此,这里绝不太平,不如我们即刻前往明镜坛去见英零好,她们火併本来不干你事,就让她们打个痛快。”

百丈冰断然摇头:“自己事自己解决。”她已下定决心再不给英零好或秋云岫有任何瓜葛,“泉盖峙,今夜,谢谢你了,你走吧,见到寒花笑请把我方才说的转告他,我……”轻轻叹一口气。

泉盖语气平淡而坚定:“你该亲口告诉他,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站起,“我们这就去寻他。”敏锐地感觉到百丈冰十分颓丧,甚至无心逃走。

百丈冰一动不动:“我不会向任何人摇尾乞怜,这些话我不会对他说,做错了我就为之付出代价,但绝不要原谅!”

泉盖峙至此彻底了解骄傲的百丈冰骄傲的想法,她确乎不想逃走,他不打算纵容她的骄傲,猛上前一步,黑暗中,稳稳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以为这就是勇气?要这就算勇气,何阿小那样的杀人狂魔早成为天下无双的勇士!勇气不仅是取义成仁那样简单,更在于能俯仰无愧于心!你这样战死真能心安么?还仅仅是逃避?逃避因为你没有勇气坦诚面对自己的朋友亲人说一声:我错了!你的勇气只是用来表演,你不明白真正的勇气可能藏在一身怯弱的皮囊下,当需要勇气时他才挺身而出,不用任何姿势,没有任何豪言已冲到前面!你这样装出骄傲的样子其实只因为你胆怯,不敢面对你必须承担的一切!”

百丈冰给他突如其来的指责镇住,好一阵乃奋力甩脱他的大手:“你干什么!”

泉盖却毫不客气地再度抓住她的胳膊:“我要带你去见寒花笑,要你向他认错!你不可能拒绝,因为这是我的勇气,除非你摧毁我或杀了我!”

百丈冰恼恼地再想甩掉他的大手,却没有成功。一声干咳恰在此刻由门外传来,旋即是一个宏亮的声音:“有什么话出来说吧,我亦有兴趣听听。”

激动中,两个人都忽略了外间的动静,全然不觉有人闯入,不过,突如其来的喊话不足以令久经风浪的泉盖峙心惊,仅是微微一怔后,他一把扯下面具,不容分说地握住百丈冰胳膊向外行去。

院中,没有一片片火把,没有大群的敌人,月下,一名身躯魁伟的中年武士,一杆醒目的红缨枪,略显孤单,却充满了无往而不胜的锐利。

金刀傲然一立,即使形势不容乐观,泉盖峙身形同样锐利,气势上不输分毫:“石敢当,我要带她离开,请让开!”

石敢当面孔淡如止水:“很久没人给我这样说话了,希望你不只是会说。”红缨枪微微一晃,“我就一个人,一杆枪,不算欺负你们吧?来,能从我枪下逃生,山东分旗便不再管这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