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江陵的路上,途径榆阳,在榆阳的柳家酒楼里吃过饭,味道甚好,他们家在上京城前不久也开了家酒楼,殿下尝尝可和胃口?”南尽欢说着,看了眼北寒川的脸色,恰巧的提了一句,“柳家还出了个状元,柳从文,那柳从文极有才学……”
南尽欢的话还未说完,正吃着菜的北寒川声音低沉道,“既然是状元,才学定然是不差。”
听着他这声音,像是并不大高兴。
南尽欢便也不再多说,坐下来,给北寒川倒了一杯酒,她也拿着筷子略微吃了点。
她年夜饭里吃的不少,本就不饿,陪着北寒川又吃了些,便就有些撑了。
北寒川吃饱喝足后,看了看南尽欢,“你现下可困了?”
“倒不困。”南尽欢打了个饱嗝,撑着坐都坐不住,更莫说躺下睡了。
她往窗户外看了看,漆黑不已,此时已经快到寅时了,外面很是安静。
“我带你出去走走?”北寒川低声道。
“好。”南尽欢点头,叫了南霜过来交代了一句,披上大氅,出了屋子,就被北寒川搂着腰间飞上了屋顶,径直出了南府。
天空有稀疏星子,但外面仍是很黑,南尽欢只觉得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块幕布一般,什么都看不到,因为看不到,天生便会生出些恐惧来,于是,她便紧紧的搂着北寒川的腰,靠在他的胸膛里。她不计较这些礼数,反正,她一定会嫁给北寒川。
她只是在搂着她未来夫君而已,所以心里并无羞耻。
“殿下,我们去哪儿?”南尽欢小声问道。
“厉王府,我得回去换身衣物,这身衣物穿着赶路好几日,尽是些汗臭味。”北寒川低笑道,南尽欢这般靠着他,也不嫌他味。
“哦。”南尽欢甚是尴尬,她的确是闻着不好闻的味了,可她只是觉得靠在他的胸膛踏实,便就忽略了,“我不在意。”
厉王府里灯火通明,南尽欢坐在小院里的秋千上晃着,北寒川已经回房去沐浴更衣,没多会儿,北寒川就一身墨绿锦缎加绒的蟒袍出来,“别处没有光亮,不好去走,我这厉王府里没有眼线盯着,你可随意走动观赏。”
“你跟我过来。”他说着便就往长廊那儿走去。
南尽欢赶紧从秋千下来,规规矩矩的跟在北寒川身后,北寒川一直走,绕过垂花门,又兜兜转转的经过几处院子。
说真的,厉王府当真不小!
走了这许久,南尽欢都彻底消食了!
终于北寒川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下,他伸手推开门,便见里面花团锦簇,四处闪耀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南尽欢仔细看了看,发现不少花丛边上安置着夜明珠,夜明珠的光亮照在花丛上,便就有夜明珠幽绿色的光亮,也映衬出花朵颜色的光亮,地面上又有皑皑白雪辉映着,此处本就是个花园,各色的花都有,院中本就生长着各色的腊梅,开着朵朵蕊红或鹅黄或清白的梅花,还有不少其他盆栽的花。
“菊花、海棠红、芍药怎么也会在这大冬天里开花?”南尽欢震惊的道。
“一回府里,我便吩咐人将花圃暖房里只要开了的花全都搬到这儿来。”北寒川浅淡平常的道,低眉侧看南尽欢那震惊欢喜的神色,嘴角便挂上了低低温润的笑,眼中寒冰白雪化作了潺潺暖流。
“你可喜欢?”他低声问。
“太震撼了!”南尽欢直直的盯着这些,久久未回神,眼角眉梢的惊喜震撼如见九重宫阙瑶池仙境一般。
更让南尽欢觉得心里欢喜的是,北寒川特意吩咐人准备这些取悦于她,她偶然间侧眉瞥见北寒川嘴角的那抹笑意,心里更是如吃了蜜一般。
约莫到了卯时,厉王府的下人已经在院子里摆了整个院子的烟花炮竹,北寒川便和南尽欢一同去点烟花炮竹,迎接新年到来。
厉王府这边的烟花一响,别处府邸压渐渐响起了烟花炮竹声,此刻,天空被映照得锃亮。
南尽欢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脸倦意,再响亮的声音都抵挡不住她的困顿。
“你且放心睡下,等你醒来时,必定是在南府里,记着,早上起来就进宫去给太后拜年,而后找个借口在太后宫里睡上些时候。”
北寒川这些话刚说完,南尽欢就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北寒川抿嘴轻轻笑了笑,解下自己的大氅将她包裹住,抱着她,迅速将她送回了南府。
照红还在门前候着,北寒川出来时,与照红交代了一句,“尽量让她多睡些时候。”
第二日一早,南尽欢被丫鬟叫了起来,打着瞌睡在那儿梳妆,先去给爹爹拜年请安后,跟爹爹在一块用了早膳,便就去雾苑那边走了个过场给南贵一家拜年,随后,南尽欢就进宫里去给太后娘娘拜年。
太后娘娘这会儿正跟皇后和贵妃等一些妃位的嫔妃说着话,殿下还跪着不少妃位以下的嫔妃等着给太后请安。
南尽欢一到宁寿宫门口,宁寿宫的小太监就立马迎着她进去。
正跟皇后说话的太后一见南尽欢进来,立即就笑脸向南尽欢,南尽欢还未跪下请安,就被太后扶着扶起来,拉着手到身边坐下。
南尽欢甚是困顿,与太后说了几句喜庆话后,呵欠连天,“太后娘娘要与皇后和一众嫔妃说话,我就不叨扰着,昨夜守岁太晚,大清早的又是鞭炮连天,我进内殿里睡一觉,晚些时候陪太后娘娘用午膳。”
说罢,就与丫鬟往内殿去了。
太后也是慈爱的笑着看她走进去,才与嫔妃说话。
为了让南尽欢多睡会儿,午膳的时候,太后特意让嫔妃和元烈帝等着,足足晚了半个多时辰。
虽说南尽欢是上京城里荣宠第一人,而南府与上京城里的权贵却无甚来往,南尽欢也就只是进宫给太后拜了年,之后便就窝在府里不动弹。
倒是曹氏一家甚是活络,四处串门攀交情,尤其与承宁侯府来往过密,曹氏都快跟承宁侯夫人称姐妹了。
外面实在是冷,翠柳说梅园的梅花开得好,撺掇着南尽欢外出去梅园里看梅花,南尽欢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手里捧着紫金暖炉,仍是觉得冷。
正好曹氏穿得如同一只贵妇貂,雍容华贵的从外面回来,南尽欢侧身躲开了些,未曾与她打照面。
“我也不知玉华那是什么心思,那儿可还空着个正妃位置,可她也不曾往景王府去过。”曹氏有些心急,说起来,景王对玉华也算是好的,只要玉华有什么事求到他跟前,他是必定会帮忙的。
“夫人也别着急,只要南家的财富都是咱们房的,大小姐又何必屈居于正妃的位置,就是再往上望一望也行。”晨暮低声劝曹氏。
曹氏是个沉不住气的,远不如晨暮有心思和远见。
“南尽欢那丫头看着好欺负,可人精明着,怕是不好对付。我是担心玉华现今年龄也大了,若是再晚几年,不好找婆家。”曹氏当然知道他们若是有了南家财富,南玉华自然是当得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若是没拿到南家财富呢?
原先,他们都觉得南尽欢是个蠢笨的,所以早就将南家的财富当做了自己家的。
可现在,他们一来上京,南尽欢就差点将他们给赶出去,虽说后来因着南富的原因留了下来,还掌了府里的大权,以及部分生意,可是,南尽欢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在做生意这些事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且那南苑跟铁桶似的,密不透风,人安插不进去,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算了,玉华有心思,我也不替她担心了。先收拾王氏那贱人!”
南尽欢从梅树后面出来,与南霜交代了一句,“你去给王姨娘提个醒。”
外面实在冷,南尽欢赶紧回了屋子里,翠柳甚是不解的询问南尽欢,“小姐,大夫人跟王姨娘窝里斗,不正好吗?您为何还要帮着王姨娘?”
南尽欢笑道,“就是要让她们一直斗,才不能让王姨娘太弱,一下子被踢了出去。”
正好南霜回来了,南尽欢又高兴的道,“南枝你去拿两碟子的莲心酥来,翠柳你去拿些干果瓜子来,南霜,你暖暖手,去沏壶热茶,我们几人一起吃吃喝喝说话。”
几人便欢快的去办了,南霜暖了手刚要去沏茶,南尽欢就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话。
初五傍晚的时候,晨暮悄悄的从角门引进府里一个形象猥琐的中年男子,她与那中年男子交谈了几句后,给了他一锭银子,而后两人就又匆匆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