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师傅依然是那个看不得我偷懒的严肃的老头儿,青峰呢,还是那个会对着我腼腆的挠头的大男孩。
我还梦见了安娜,她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长发飘飘。她对我微笑着,轻轻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身边?”
我不敢回答,也不敢去想。我只好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他面前。我想,安娜,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样子,还有,记住我对你的爱。
我不知不觉的醒过来,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湿了一片。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将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这时我才发现,孙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食物。我看了看表,明白过来,是晚饭。这一觉,我睡得很沉。
孙琪坐在沙发上兀自吃着饭,也不理我,只是看了我一眼,接着翻了个白眼,低下头接着吃饭。
我也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饭。孙琪则跟见了瘟神一样,也不避讳,就朝离我稍远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我明白过来,我们这一架,吵得太突然,也太狠毒。彼此毫无顾忌的抱怨着对方,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怨念和盘托出。
知道了这样的孙琪,我很意外。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可以为了救人而舍生忘死。现在我才明白,我所以为的,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想孙琪也是这种感受吧。她一定以为我那么关心她,我们是生死之交。而现在,我脱口而出的那些气话她却全部当了真。
既然我没有打算解释什么,那么我也不能要求孙琪对我的态度能有什么改变。我不动声色,假装并不在意她的疏远。
我知道,我们的这一趟旅行,虽然彼此是搭档关系,可是毕竟各自都带了各自的目的,我无权干涉孙琪的行为,就像我也不想被她干涉一样。
于是我按捺住心中的胡思乱想,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乍仑他们在关键时刻突然逃走,泰国警察一定也会追究这件事情,竟然必定会闹得鸡犬不宁,照神秘组织一向低调行事的习惯判断,无论泰国警察有没有追查到一定的深度,他们的中心人物一定会逃出泰国暂避风头。
而警方所抓获的那些只不过是这个组织的打手,他们与小基地中的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已经具备了养蛊虫的能力,而基地中的小喽啰们则是最普通的存在。
可是,就昨晚乍仑对他们毫不关心、一心只顾自己逃走的态度来说,他们对于组织的秘密一定也是一无所知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只知道执行命令、维护主人的机器而已。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在泰国是无法得到什么消息了。而且我们在这里语言不通,现在青峰已经不在了,我们也不能总依靠着巴颂警官来为我们做些什么。而且,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老太太殷切的眼神了。
不管孙琪理不理我,我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我咽下一口食物,对孙琪说道:“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我托巴颂警官给我们订了机票,直接回组织,也许组织还能给我们一些信息。”
孙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专心吃饭,再也没有跟我搭过话。
第二天清晨,我和孙琪一前一后走在去机场的路上,依然各自无话。
突然,我们身后隐约传来了一阵奇特的音乐声,声音千回百转,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悠扬,倒是有些诡异。光听声音,有些像是唢呐的声音,细听下去,又有些细微的差别。
单听这音乐的风格,我无法判断它来自何处,又有何用处,只是觉得可疑至极,于是一把拉住依然不理我的孙琪,冷着脸对她说:“我们先观察一下。”
我本来以为,我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不记仇,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一些事情并不需要费力去计较。而我现在一看到孙琪的脸,我就会回忆起她在摔碎古玉时脸上的凶狠模样,因此始终心存芥蒂。
正在我出神之时,音乐的声音缓缓朝我们靠近,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路上,此时更是人烟稀少,我和孙琪变得又为显眼。
随着远方的音乐渐近,一大波人和怪物也朝我们走过来。我吃了一惊,定睛看去,队伍人数之多不可估量,绵延的队伍甚至看不到尽头。
这时,孙琪轻轻说了一句:“这似乎是某种仪式。”
听她的语气,看来孙琪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并不比我多,也就是说,我们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队伍渐渐靠近,走在前面的是几十个穿着奇装异服、脸上带着诡异的面具的人。也就是他们,被我第一眼认成了怪物。
他们穿着硕大的红色肚兜,绿色的宽大的裤子,像极了中国传统年画上的福娃。而他们脸上的面具,虽说整体上是一副娃娃的面孔,却是画了一张绿色的嘴唇,嘴巴大大的张着,似乎要吞噬什么东西似的。整张脸呈现出诡异的苍白,一双眼睛也是似笑非笑。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们虔诚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只用膝盖向前移动着,有些人的膝盖已经磨出了血,因为前方人数相对较少,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马路上所留下的血迹。
几个带了面具的人看见我和孙琪,稍微歪了歪头,面具之后的眼睛似乎是在打量我们。而他们身后跪着前进的人们,则好像没有意识一样,只顾嘴里唱着奇怪的调子,眼神空洞,就像我们不存在一般,只是兀自面无表情的跟在面具人后面。
我心想,四下无人,我们这样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也没想太多,就朝着队伍后面走去。
孙其似乎在我身后抱怨了一声,我没太听清,就没有理会。没有办法,孙琪也跟着我朝队伍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