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瞬息他看到她转过头看着人群中某一处眼中是炙热的杀意,他追着那目光看去,只看到鎏金马鞍和一双崭新的白靴。
宋玉知看的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而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京师里贵族无一人出事,宋玉知将那晚上的怒火压了下去。
如今细细的想来宋玉知从一岁入宫起到以满身武艺出现在人前这段少女时光里,有太多值得细究的事,在她领兵作战之后背负的满身骂名里,又有多少是她该受的?
“什么时候,你才会把那些事告诉我呢?”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阿颜,你究竟隐瞒了些什么,你什么时候练的武,什么时候学的领兵作战,为什么嘉陵帝会教你这些,那天晚上公主府前,你看的又是谁?”
柳丞意几乎一夜无眠。
宋玉知在柳丞意府上过得十分滋润,每天需要想的事就是怎么吃,怎么喝什么时候睡觉。
这是柳丞意给她说的,而事实是宋玉知还是忍不住叫来暗卫听他们说朝堂上的动静,不是她不信任柳丞意,仅仅是因为暗卫的脚程比柳丞意的快,她能早点儿知道。
朝堂上的动静两三天都差不多,最让她震惊的是宋思睿闹出来的动静。
自从叛军打着她的旗号作乱以来,就有百姓扎了她的草人儿在自家院里用针扎,用火烧。大概是暗戳戳的做这事儿刺激有余,解气不足,所以他们造了个铜人儿放在菜市口天天几十拨人用臭鸡蛋烂菜叶子臭猪肉的去砸铜人。
宋玉知打第一天就知道了,并且拉住了要去解决这事儿的柳丞意,解决了这回还有下回,让他们砸高兴吧,反正又没有砸在她身上。
柳丞意是不同意的,觉得会有损她的福报,宋玉知撇嘴,她上辈子杀人杀得还少吗?真要有报应这回事儿,她早就下地狱了,哪里还能在人间蹦哒?
“你还活着是因为我救了你。”
柳丞意强调。
然,事还是就这么过去了。柳丞意每天睁眼宋玉知都会提醒他一次,因此才铜人才活到今天。
可她没想到宋思睿啊,那孩子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着。知道之后他带着人把百姓赶走,把铜人带回自己府上叫工匠融了之后塑成了面容酷似她的的观音像。
这还得了?
京师炸锅了,如今百姓们自觉地把他围在府中不得出入,宋思睿强闯了两次结果差点儿闹出人命来。
据暗卫说,百姓有带武器的,宋思睿一往外面闯他们就要抹脖子,定要叫他把铜像交出来不可。
宋玉知头有点晕,如果她所料不错得话今天早朝上必定有人参宋思睿,现在就看柳丞意帮不帮他了。
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只要没闹出人命都好解决。她略一思索写了一封信叫暗卫给宋思睿带去,大概意思就是让他把铜像送到朝廷造钱的地方叫他们造成铜钱散给百姓们了事儿,不然他就等着英年早逝吧。
信宋思睿肯定能收到现在就看他听不听话了。
个倒霉孩子。
宋玉知想,要不学柳丞意对白狼那样把他丢出京城去?
宋玉知没等到柳丞意回来先等来了圣旨让陈天进宫去,宋玉知忙换改头换面入宫见睿帝。
睿帝为宋思睿愁得揪头发,宋玉知劝他,别揪了,都快秃顶了。
睿帝眼泪汪汪,“他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现在好了,连朕都被他绑在一块儿了。今天在朝上说了,如果我不处置他,我就不配为帝。”
宋玉知颇可怜他,把给宋思睿出的主意告诉了他,睿帝一拍大腿道:“好办法!陈爱卿跟柔安一般聪明!”夸完他又满怀期待问,“他照办了吗?”
宋玉知估摸着是没有,睿帝又焉儿了。
这时柳丞意正好进来行礼问安之后道:“陛下可给微臣一道圣旨让微臣去办此事,料想小王爷一定会听从陛下旨意。”
“真的?”
“陛下,微臣愿与柳大人一同去办。”
“陛下,微臣一人足以。”
“柳大人,我……”
柳丞意一笑,“你有事。”
宋玉知:“……”
睿帝头晕的道:“随便你们谁去,只要把事情办妥了就行。”
柳丞意带着圣旨出了宫门一指马车道:“回家吧,陈大人。”
宋玉知试图挣扎,“宋思睿不会轻易听话的,让我一起去吧。”
柳丞意瞥她一眼,“你觉得他会听你的话?嗯?”他尾音拖长,“柔安小辈儿?”
宋玉知:“……”
罢了罢了,让他去吧,不听话瞎折腾的孩子就该被揍一顿,谁家孩子不是打出来的?
柳丞意去办事儿到回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且带回来的还是好消息。
“百姓都散了?”
“不散就去吃牢饭。”柳丞意半合眸子淡淡道。
她忘了柳丞意也讨厌不带脑子闹事儿的人。
“手无寸铁平民百姓也能杀人不见血。”
闭上眼小憩的柳丞意忽然道。
宋玉知微微一怔,这时柳丞意伸手把她拉入怀中,下巴枕在她头顶,“你说是不是?”
宋玉知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旧伤不愿再提。
“我告诉你一件事,”她扭了扭身子道:“你不要被气到了。”
“除了你,谁也气不到我。”
“你什么意思……”宋玉知不满道:“你是说我经常气你?小家伙,”她半起身子,手在他的鼻尖儿一点,“我可比你大一轮!”
“老孩子。”
宋玉知突然觉得难以呼吸,扭头心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不要跟孩子计较。
“沈离给我的虎符是假的。”
她深吸一口气,“可虎符他藏在自己的血肉之中,他不可能给我假的。”
“那在沈离得到虎符之前,或者……他藏起来之前呢?”
柳丞意淡定道:“沈离不会武功。”
“你不觉得惊讶吗?”
宋玉知听完他说的脑子转了一圈儿问。
“我知道是假的。”柳丞意睁眼,秋日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眸子似都变了色,姿态慵懒得跟只猫儿似的,可眼中的冷意叫人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