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叹了口气,缓缓道:“分明是你要让他登上帝位,十余年的谋划,就因一个莫凌恒,你便要改变主意了么?”东方陵看着安然,沉声道:“我并非改变主意”
安然脸色沉了几分,“你要做什么?”东方陵道:“既然武林的制衡一定要被打破,那便最先抹煞八卦门。至于浑天教,便要看你愿不愿走出他替你铺好的路。”安然闻言淡淡问道:“此话怎讲?”
莫凌恒听闻异响,猛地清醒过来,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朗白的月光投射在地上。东方陵走到床边,褪去沾染了一身寒露的衣袍。莫凌恒身上被褥一沉,东方陵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吵醒了你了?”
莫凌恒神经松弛,把东方陵冰凉的身子拖进被窝,两手包着东方陵的手掌,问道:“你怎去了那么久?”东方陵道:“锦华酒楼停业,妙仙楼这些日生意也好了许多,账目也比往日多了些许,这便一时忘了时辰。”
莫凌恒敷衍地哼了两声,东方陵道:“往后你不必再去妙仙楼了。”莫凌恒眼皮一跳,猛地来了精神,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确认道:“你说我往后不用去了?”东方陵嗓子里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时至年底,正是各家张灯结彩之际,一道厚重悠远的钟声响起。东方陵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望向昭庆寺。一声又一声的钟声接连响起,杭州城陷入一片致命的宁寂当中。
九声钟鸣,皇帝驾崩。
莫凌恒手中抓着一只黑鸽,从鸽腿中抽出信笺,草草看了一眼,眸光闪动,顺手抛至烧得正旺的炉火当中。东方陵听闻敲门声响,正要动作,莫凌恒已到了门边,拉开门,来人正是元宝。
元宝脸色铁青,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送至东方陵眼前,道:“长安来的。”东方陵看了一眼,神色微变,朝元宝道:“出去说。”
莫凌恒闻言抬眼,视线在东方陵手上的书信上一掠而过,淡淡道:“外袍都拢严实些,别着凉了。”
东方陵喉咙里应了声,披袍出门,元宝紧随其后。二人离开别院却并未走远,东方陵放慢脚步,方才抽出信笺,东方玥狷狂的笔迹盘踞其上,大抵便是说九王回长安的缘由,与九王私自出京北上之事。
东方陵缓缓叹出一口气,朝元宝道:“安然可知这封信的内容?”元宝点头,“正是安公子让我来将此信交予公子手中。”东方陵道:“安然还没离开杭州?”元宝还未开口,一个身影从树后闪出。
安然淡淡道:“我不会离开杭州,你跟表哥的分歧也与我莲宗无关,我不想管。”东方陵看着安然这些日透出血色的面颊,心下了然。东方陵道:“既然你不想管,那就管好你的嘴,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对他。”
安然脸色变了变,似是想起些什么。东方陵察觉安然的迟疑,脸色沉下几分,冷声问道:“这件事除了你我,可还有他人知晓?”安然只得道:“我向罗靳提起过,只是不知他是否能想到……”东方陵打断安然道:“何时的事?”
“已有半月余。”安然答道。东方陵拧眉沉思,复而开口:“莫凌恒现在全无察觉,可见罗靳根本没向他提起过此事。”安然点点头,“罗靳不说,不过是为了当做筹码来交换陆离的消息,我却始终没告诉他陆离人在何处。”
东方陵道:“他不说,或许是顾及浑天教,以莫凌恒的性子,若是知晓,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安然道:“不单是表哥,还有你东方家。更何况……”东方陵眼神示意安然不要再说下去,安然抿紧嘴唇。
东方陵朝元宝道:“你先回去,我有事单独与安公子说。”元宝点头,快步离开。安然看向东方陵的眼神里带着一分猜疑,“九王爷此举,皇……先帝心中恐怕早已有了人选。”东方陵点头,“他登上帝位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东方陵稍顿片刻,又道:“我只是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江湖之事所累,也没想到你对这个表哥的感情比我想象中浅薄得多。”安然缓缓呼出一口气,霎时化作飘渺寒雾,“同胞双生的姊妹,亦能将彼此推向地狱,又何况我与他。”
东方陵道:“长皇后与静夫人当年之事现在唯一知晓内情之人已再无开口的机会,你可有遗憾?”安然摇头,“我不想知晓当年之事,况且现在我似乎有了另一个选择。”
东方陵嘴角浮出一丝算计的笑容,“你骨子里仍留着孙氏一族的野心,我从不会看错。”
莫凌恒将郑宜修唤来,吩咐道:“派去跟着东方陵的人可打探到了什么?”郑宜修道:“东方公子与安公子在林中讨论着什么,安公子的武功您是知道的,属下不敢靠得太近……”莫凌恒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了。”
郑宜修正要离开,又被莫凌恒唤住,“这些日各处分舵重建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郑宜修道:“依教主吩咐,都还顺利,八卦门这些日再无动作。照这么下去,不到来年入夏,便会整缮完毕。”
莫凌恒拧眉道:“不行,还要再快些,八卦门这阵子太静了,定是在暗中搞什么大动作,派人多留意些。”郑宜修道:“属下明白。”莫凌恒问道:“这些日怎又不见罗靳的人影儿了?”
郑宜修道:“罗护法这些日一直在寻找几味药材,说是带来的都用尽了,只能自己上山去找。”莫凌恒脸色变了变,定定地看了郑宜修好一会,才道:“他这鬼话你也信?”
郑宜修怔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莫凌恒的意思。莫凌恒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罗靳这些日说不定在鼓捣些什么折磨人的东西,让兄弟们都提防着些,千万别近身,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毒粉抖出来一丁点儿都够你们受得。”
郑宜修刚出门便迎头撞上了孤身归来的东方陵,低头恭敬地道了声,“公子。”东方陵点了点头,推门而入。莫凌恒撅着个嘴,足能挂油瓶了,赤裸地彰显着自己的不满,阴阳怪气地道:“小树林里会哪个小贱人去了?”
东方陵哭笑不得,手一痒捏住莫凌恒鼓气的脸颊。莫凌恒这副模样哪有一点二十有七男人的样子,若换了旁人这个岁数早就成家立业,再看莫凌恒,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吊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瞎子都看得出来小醋坛子又翻了,心眼里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毫不自知的莫大教主肆无忌惮地在东方陵面前显露着最招人儿疼的那一面,人前嚣张跋扈,人后撒泼耍贱,甭提多会‘求欢’了。东方陵有时候真怀疑莫凌恒是不是很天生就喜欢男人,这恨不得整日粘在东方陵身上,一刻都不想撒手。
莫凌恒被捏着两颊,口齿含糊道:“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东方陵眼含笑意,“安然。”莫凌恒扯下东方陵的两手,“甭捏老子脸,真把老子当娘们呢?”东方陵问道:“那怎么是把你当爷们?”
莫凌恒不吭声,从脖根红到耳尖儿,语气挺冲地朝东方陵道:“跟你商量个事。”东方陵倒也痛快,“你说,我听着。”莫凌恒酝酿了好半天,不知从哪抽出一本书来,啪地拍在桌上。东方陵一看就笑了,拎起那本无名书,慢条斯理地翻开。
不知廉耻的光屁股小人跃然纸上,东方陵挑眉念出封皮上歪歪斜斜的字迹,“龙阳十八式?”漆黑的凤眸瞥向莫凌恒,带着七分戏谑,三分宠溺。莫凌恒红着脸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从东方陵手中夺过书,草草翻到一页,又抵到东方陵眼前,指了指旁边一行小字。
东方陵一看便笑了,欺身而上,胸膛抵着胸膛,坚实而鼓胀的胸肌挤在一处,莫凌恒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我告诉你啊,别对我乱来啊!”东方陵道:“我对你乱来得还少么?”
莫凌恒避开东方陵炽热的视线,“现在不一样。”东方陵扳过莫凌恒的脸,“你还担心这个?”莫凌恒脸色一变,“那上面都写了,行房事切忌频繁激烈,凡事适度,量力而行。”东方陵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些激烈?有些过度?有些不自量力?”
莫凌恒思来想去,重重地点了点头。东方陵缓缓道:“你真是小看自己了。”莫凌恒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东方陵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恶劣至极,翻身压在莫凌恒身上,莫凌恒身下的躺椅不住摇晃。
炽热的烙铁隔着层层衣料仍清晰地传来灼人的热度,莫凌恒拳头抵在东方陵胸口,警告道:“别闹了,再闹我就动手了啊!”东方陵压根不搭理莫凌恒这茬,嘴唇磨蹭着柔软而敏感的耳廓,一股股热气吹进耳洞。
莫凌恒身子猛地战栗,低哑的嗓音响在耳边,“你的耐操可谓天赋异禀,大可不必担心。”\\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