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浴真不愧为解压神器!罗瑛全身放松地躺倒在松软的被褥里。舒服至极。
想起方才沐浴换水时,秦佚那目不斜视的态度,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其实自那日互表心意后,秦佚无论何时都完美地死守了承诺过的界限,纵使两人依旧共处一室,也坚决不越雷池一步。这份克制,让她消去尴尬的同时,更感到无比的安心。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强行地让他搬到空出的隔间去。
“当个浴室也不错。”罗瑛心满意足地叹口气,临到入睡又迷迷糊糊地感到别扭:男人那态度,会不会也侧面反映了她自身的吸引力不够?
然而这个念头只飘过一瞬,就被沉沉睡意抛去了九霄云外。
夜至深,秦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不停地响起方才一墙之隔后,那恼人的撩水声,片刻功夫浑身又冒出一层薄汗。
他长吁一口气,起身出门。片刻后回来,皮肤上带了冰凉的水气。
对面铺上,小村姑兀自甜甜睡着,清浅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小屋中回荡,轻轻撩拨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丝弦。
再等等吧。
秦佚巍然不动地站在床前,散乱的长发遮住他幽深炙热的黑眸,也掩去了他即将破胸而出的饥\\\/渴。
成亲……何时才能……
高大的男人紧紧抿唇,压抑地呼出一口灼气,将自己隐隐作乱的冲动又一次牢牢地锁在了理智中。
翌日一早,罗瑛就提着野猪肉送去给村长。
不料王昌欣并不在家。
“他开族会去了。”李艳秋笑着接她进门,将肉挂到灶台上。
“出什么事了?”罗瑛皱起眉,自从赵丽春一事\\\/后,她就下意识地对这个不近人情的群体活动感到厌恶。
李艳秋道:“这不是过几天就中元节了么,村里每年这时候都要祭祖,本家有几个在外有名望的,都说今年是大年,要场面搞得气派些。哎,又是请高僧又是搭戏台的,真是把人折腾死。”
“哦……”罗瑛恍惚点头。这些日子总是忙来忙去,她都忘了要过中元节。
“说到底也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就是干看看,想帮也帮不上忙。”李艳秋抱着孩子哄,虽出口埋怨,脸上的幸福却毫不作假。
罗瑛笑着调侃:“村长也不舍得嫂子劳累。”
李艳秋脸颊红红的,难得没有反驳。
对枝叶繁盛的宗族来说,祭祖是大事,故李家村的耆老们提前半月便开始大张旗鼓地张罗此事,号召族中家家户户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有人出人,一定办得风风光光让祖宗们满意,以保佑后世子孙们能承接前辈的荣耀,在来年的会试中一朝飞升,鱼跃龙门。
当然,这一切都与外姓的罗瑛无关。
她穿越之前孑然一身,穿越之后父母俱亡,连一个牌位也不曾留下。能够祭拜的,只剩下坟冢弥留的芳奶奶。
秦佚砍柴归来,发现小村姑闷闷不乐地窝在屋中,对着一摞白纸发呆。不禁担心地上前与她坐在一处,问:怎么了?
罗瑛低声道:“过几日中元节,我想剪些纸钱。”
秦佚愣了片刻,拿过她手边的剪刀,想了许久却想不出纸钱的样子,心底不住发沉。
自母亲葬后,他已十几年没有为谁上过坟了。这些世俗人情,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罗瑛看出他的失落,便将白纸和剪刀都收了,安慰道:“我也记不得了,待会儿问问王大姐就是。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吃。”
昨日猎的猪肉大都被罗瑛抹了盐腌着,只取了几块新鲜的,连着骨头丢进锅里,放入各类大料做炖肉吃。
从早上炖到晌午,锅里早已浓香四溢。罗瑛捞出一块,用筷子戳下去,喷香软烂,便熄火起锅,用盆子盛了,与米饭一起端上桌去。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两人沉默举箸,筷子磕在一起,都不禁发愣。
罗瑛终于忍不住笑了,越过桌子抓住秦佚的左手,感慨道:“我们算不算同病相怜?”
秦佚收紧手指,回握住她的手,低低叹息。
“失去就是失去,咱们再怎么自怨自艾也挽回不得,还不如从今往后,相互扶持,向前看。”
罗瑛浅浅笑道:“毕竟咱们也是一个小家了。”
秦佚眼神渐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手背。
没错,他现在有一个家了。
所有的悔恨遗憾,都从现在开始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