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v是的,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体验如果一辈子都没有,也许是一种遗憾,但也未曾不是一种幸福。
其实人想共情是很难的。
有很多表达他本是不懂的,只是朦朦胧胧有一种描述不清的感受。后来,这些都是舒盈莹教给他的,他作为台后的总声效,还要挽救演技浮夸但嗓音难听的江俊杰,舒盈莹教他不要像小学生朗读似的讲台词,要“像话”,还教他怎么去配合江俊杰的表演和口型。相同的事她教过江俊杰,也许江俊杰受过的“苦难”总是比较少的,经常无法共情,只是凭借技巧浮夸地卖弄。
突然想起来,就像有一次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他很早就醒过来,天还远远不会亮。梦境最后的几段画面非常清晰,他想记录下来,也想讲给人听,翻过了整个列表,戳开了好几个头像,最终谁都没有说。
明明当时有着强烈的呼之欲出的感受,但是就在喉咙里无法呼喊。
不似高中时第一次梦到奔逃于青灰色的混乱中,看不清周围人的脸,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梦是不是和其他人的梦经历了重合,大家都在同一个梦境中相遇,又匆匆离开。那种莫名的恐惧和失落是隐晦和神秘的,是无法同人诉说的。
而那次的无法呼喊其实并不一样,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甚至可以说其实非常平静。但既平静又那么匪夷所思,其中又那么真实,好像第二天就会稀松平常地发生似的。
这么说是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奇怪,就像生活中的那么多不合理,不照样发生着,你只会被人视作敏感和矫情罢了。真正的地狱就在每个人心中,不知哪天就会突然大门洞开,最可怕的是不知名的怪兽会跑出来,伺机将人吞噬。
“她”又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般的神情。
“喂,笨蛋,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么?”“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个高个儿男孩子戴着耳机的时候。”
戴着耳机?
啊,是之前看到安彦没注意到耳机里根本没有音乐的时候?
哪里有问题?
在舒盈莹觉得这件事很好笑的时候,甚至把这种所谓的“糗事”当成她和安彦很熟的一种炫耀……等一下,这么一说,似乎有什么地方确实有点儿……等一下,有点儿什么呢?
“你真的光顾着自己那点儿心思了,活该你母胎单身。”“她”补了一句。
我的心思?
“你难道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似曾相识?”“她”又说。
啊……
原来是这样。
安彦总是一个人匆匆地走着,耳机里有没有音乐都不知道,又哪里会在意旁边的小女孩在兴致勃勃地说什么?即使她那么积极、那么跳脱,在安彦眼里,她不过永远都是一个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的小女孩,或许很可爱,或许能从她的崇拜上获得一些满足感,而安彦无非就是一个正在独自前行的指路人,或许在前行路上带着她走一段,却根本不会为她多停留一秒。
原来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那种说不清的执着。憧憬么,迷恋么,依赖么,都不是,却又都很像,像得自己都误会了,将这种寄托视为了其他东西。
或许就是一直想不明白、又不会表达的东西,在某一瞬间被人教会了吧。比起寄托,或许感激更恰当一些,或许也比感激更深一点。
那时的她,就是今后的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浑然不觉,甚至还有点儿自鸣得意。
“不要怨她。”“她”说。
“我知道。”夏微予语速飞快。
“你不知道。”“她”说。
“好吧。”他这次说得又缓又轻。
时间倒退了,退到了舒盈莹读高中的时候。
比起认天认地认五湖四海亲兄弟的初中,她似乎是收敛了些,头发梳规矩了,校服穿规整了,看起来有些像好学生了,只是课间操依旧懒懒散散,像是得了软骨病。
大家都像是得了软骨病,随意地晃动四肢,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难怪以前老师只要稍微瞅见学生做课间操,就要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看着这时的她最有陌生感,这一学段中,他们就不在同一个校园了。她会在课间懒散地应付课间操,夏微予也会在课间费力地应付跑步,谁都不会出现在转身就可见的范围里。
高中似乎是他最起伏也最有存在感的一段时光,也是他所见过的舒盈莹最安静的一段时光。
舒盈莹就算没进最好的班,也进了第二好的班。这个班里似乎没有过去的那帮好姐妹和铁兄弟,公示出来的分班名册看起来很陌生,班主任也是性情温和又无甚特色的普通中年女性,她也像那些安静又有些木讷无聊的同学一样,在课堂上保持沉默,课间不再四处乱窜、不会去其他班门口“走亲访友”。不过还是会在上学时正好踏着点进班,在放学后跟新老朋友们逗留于路口,嘻嘻哈哈地吐槽着近期遇到的种种、交换过去老师同学的八卦新闻。也偶尔在下午逃掉相对无关紧要的课,光明正大跟新朋友躲在奶茶店里,脱掉校服,跟没有读高中的旧友在网吧里坐坐。
除此之外,她也许依旧充满幻想,会在上课的时候发发呆,会在做功课的时候愣愣神,也会继续当安彦的小迷妹。还断断续续经营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只是基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总是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本子,写了点儿什么又撕,在网上说了些什么又删。
比起喧嚣的初中,她就像一个平淡安静的、不能再普通的、不起眼的高中生。似乎跟着想变坏的女孩们,专门跑到离家和学校很远的住宅区里,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招摇地大口吞着瓶装啤酒,学大人们“吹喇叭”,还嚣张地对别人大骂“看什么看”的初中,仅仅就是成长中一个小小的、很快就会被修正的错位似的。那时她的好姐妹还会点起从家里偷出来的香烟,在不适的咳嗽中学着大人的样子,吞云吐雾。那模样像极了夏微予的初中同学们,约一个局子、摆一张桌子,学着大人的样子,举着杯子,高朋满座、言笑晏晏、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