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色鱼儿佩 第11章 范忠杀妻

事后,淑贞再也没有去过瓦肆,但她每晚却悄悄从后门进入张府,早日又从后门悄悄行出。一晃两年过去,此日早晨张府后门再度悄悄打开,淑贞刚把玉足踏出门槛,却惊得她目瞪口呆,只见自己六岁的儿子抱着双手站在后门口,用一双憎恨的眼睛看着自己,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丈夫范忠。

淑贞为骗儿子,巧言道:“孩子,母亲不是给你说了吗,叫你在家里等我,我每晚都要来张伯伯家做秀活不是?”

这孩子没有名字,但这孩子的性格已经很像范忠,他刚直的说道:“母亲,你骗我。街坊邻里都说我爹爹战死了沙场,你现在和这个张伯伯沟通私情,你太对不起我父亲了!”

淑贞听闻,举起手来就对着自己的孩子一个耳光,她突然显得西斯底里起来,叫道:“谁给你说的?谁给你说的?你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吗?”

言语罢,那张公子探出身来,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意思叫她不要在此高声喧嚷,被人明见了可不好。淑贞很是理解张公子的意思,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后,一把拉扯着儿子的手就往自家方的向拖,很快这一对离心的母子消失在了巷子里。回到家里,她便将自己的儿子狠狠打了一顿,打得这小孩子皮开肉绽。

翌日,她又找到张公子,说是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城郊的私塾读书,免得他人耳听闲人闲语,坏了他们之间的好事。随后,两人一拍即合。又过了一日,淑贞将自己的儿子骗到了城郊,立即被几名家丁模样的人绑住拖走。

‘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街坊所见所闻都骂这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只悲叹孩子的父亲战死了沙场,可怜了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倒是有好心人向当地的知府举报,可是都以孩子的父亲不报案,官府也定不了两人的通奸罪为由推辞了。期间,私塾里不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可是却见不到范忠儿子的身影,有乡邻倒是见瓦肆里多了一名六七岁打杂的孩子。

这日,烈日当头照着,一名身着灰布军袍、头戴红缨毡帽的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行进了青州城,众人以为他是送信的官军,都躲着他远远的。可有人注意到,这名男子却行到了范忠在城郊的家门口。

一名住在附近的老者上前问道:“官人,你是来找谁的?”

男子听问,跳下马来看了看老者,反问道:“这里的一对母子,是不是已经搬离了?”

老者一声叹息,骂道:“这个贱人,卖了自己的儿子,跟着一名白脸公子住在了城头的大宅子里。”

话音落,哪想这名男子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叫道:“你说什么?”

众乡邻看见老者被欺,都出来欠男子不要发火,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男子倒也听欠,他将老者放开后,慢慢地将戴在头上的毡帽拿下,众乡邻一见,都惊得六神无主,此人正是范忠。

楼前月台两厢思,红妆眉梢金钗替;

忘了真情忘母仪,只顾寻欢把命祭。

范忠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后,策马直冲城中的瓦肆,跃下马来一脚踢开瓦肆的栅栏,正在寻欢的人们见他一脸杀气,吓得里面的嫖客和艺妓匆忙逃避。几名瓦肆打手闻有人来闹事,寻来围住范忠就要收拾,一名打手从后面刚一伸手碰到他的肩头,愤怒的范忠抓住他的手腕就生生将他从后面摔倒了前面,摔得这厮尽然连身也起不了,又一拳打来,范忠回身一避,跳将起来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打手们见他功夫了得,故拔出随身匕首向他刺来,范忠见状从身后拿过铁钩镶,左一个砸面,即时将他砸得鼻青脸肿,晕头转向;右一个刺来,他一记老拳打去,打得他鼻塌嘴歪,白齿吐了一地;前一个攻来,他竖起铁钩镶用盾面猛撞出去,那厮便定不住脚跟向后飞出,摔了个四脚朝天尽不能起身;后一个杀来,范忠转身相迎,大吼一声,怒目相视,吓得这厮瘫软在了地上尿湿了下身。

范忠走了过来,这厮吓得声声求饶。见他收敛,范忠问道:“有名小男孩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

这厮回道:“他在洗衣房干活,我们没有孽待他,是她的母亲将他卖到这里的,大侠饶命。”

未了,范忠一拳将他打晕,径直朝着洗衣房行去。来到洗衣房,范忠站在门口,只见一名瘦弱的男孩子正在漂洗着各类衣物。少年见有人影映射了过来,便回头看了看他,范忠借着射进屋内的日光,清楚的看到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眉宇间那一双愤怒的眼睛极像自己。

范忠轻声唤道:“孩儿范义。”

少年回道:“你在叫我吗?怎么知道我姓范?”

范忠又道:“我是你的生父,怎么不知道你姓范!”

这时,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两人互相对视着。不一会儿,一老一少越走越近,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了双手,相互拉着胳膊细细地查看着对方。

忽然,男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范忠的身前,他哭诉道:“母亲说你战死了,骗我说送我去私塾读书,却叫那狗日的将我卖到了瓦肆做苦力。父亲,她对不起你。”

范忠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紧紧地将他抱住,说道:“男孩子有泪不轻淌,记住你的名字叫做范义,为父一个忠字,你为一个义字。我们心中只为忠义而行。”

说完,范忠将儿子轻轻推开,又告诉道:“我和你母亲还有事情为了,你且出城等我,我随后便来寻你。”

言语罢,范忠牵来马匹让儿子坐了上去,一拍马腿让他冲出了瓦肆,自己则提着铁钩镶径直向着城头行去。

范忠来到一处红门下,抬头一看门匾上正书‘张府’两个大字,随即举手叩响了门环。吱呀一声,一名家丁刚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就被范忠一脚重重踹上,那门便猛地向内打来,把这名家丁撞出去老远,即刻昏死了过去。

范忠冲了进去,一名侍女路过院落,他一把将她拉住,问道:“贱人董淑贞在哪里?”

侍女见他凶神恶煞,吓得不能言语,抬起手来往院落里的两层小楼指了指。范忠知道后,一把将她推开,朝着庭院里的小楼阁行去。

来到楼阁下,范忠一推阁门便行了进去,他轻轻举步朝着二楼登楼而上,也就在楼宇间,一对男女淫词秽语灌入耳中,一听便知女子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妻子董氏。

‘轰隆’一声,二楼房间的门被范忠一脚踢开,咋一见妻子董氏和奸夫相拥在绣床上。

范忠怒道:“贱人,恨不当初我为什么要赎你出瓦肆!”

哪想董氏不以为然,反而讥讽道:“你这匹夫,你能与张公子比吗?你能养得起我吗?当初不是为保性命,我也不会以身相许于你。”

范忠忍了忍,又道:“贱人,你害我孩儿置身苦力数年,你难道心里就不愧疚吗?”

董氏笑了笑,西斯底里道:“好你个范忠,你害得老娘失去了几年的青春年华,失去了作为一名少女拥有的幸福快乐。你那没名没姓的畜生,我养了他那么大,他却骂我贱种。你们父子两不是要银子吗?我现在还你们这个人情。”

说完,往身上批了一件丝衣,起身从床头的包囊里取出一锭金子狠狠砸向范忠。

‘咕噜、咕噜’金子滚到了范忠的脚下,他看着这锭金子,眼里充满了血丝。突然,他心中的怒火爆发了,举步径直向着奸夫银妇的绣床走去,那眼神充满了杀气,吓得董氏将奸夫推了出去。这奸夫也慌了神,抱住范忠用力想将他摔倒,却被范忠如提小鸡一般,拧着脖颈将他提起又砸向了地面,为保性命这厮死死地抱住范忠的右腿就是不松手。

他大声叫道:“淑贞,快来救我一命!”

眼见范忠伤了自己的奸夫,董氏拔下金钗跳下绣床,乘着范忠和奸夫纠缠时,悄悄走向他的身后。近时,董氏将手中的金钗举起,狠狠向着范忠的脖颈刺去。

危急关头,一名少年冲了进来,他猛地将董氏扑翻在地,即刻两人滚打在了一起,范忠侧目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范义。

可那年幼的范义力气还是扭不过董氏,很快被董氏骑在了身上,她举起手中的金钗就往他的身上猛刺。口里骂道:“小畜生、小畜生,今日老娘就送你回去。”

范忠见状,救子心切,狠狠一拳朝着奸夫的腹部打去,即刻将他打得口吐鲜血,疼得直呼救命。

而那已经丧心病狂的银妇,还在不停地用金钗猛刺自己的儿子,范义只有用手格挡,很快就被她刺破了皮肤,鲜血不住地从手臂上落下,即刻映红了他的脸颊。

银妇高高举起金钗,用尽全力刺下,范义吓得捂住了眼睛……

未了,范义睁开眼睛察看,却见父亲紧紧地抓住了母亲持着金钗的手挽,恨恨地看着她,而她的眼神却是鄙夷一般地看着父亲。

范忠不语,借势抓着她的手挽用力向内一折,持着金钗刺进她的心窝。

‘噗通’一声响过,银妇从范义的身上滚落了下来,她双手紧紧地捂住刺在胸口上的金钗,口中血沫子不时地吐出,她伏在地上举头看着他们两父子,看似想说话一般,话却不能出口,抽蓄了一阵子后,脚一蹬死了。

范忠将吓呆了的儿子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孩子,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快快离去。”

且料范义死活不走,说是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一面,今此相聚为何又要离去?范忠听他所言,一把将他楼进怀中,父子两人痛哭流涕。

这时,一名妇人行了进来,自称是张家原配,她说道:“这对狗男女咎由自取,我也恨他们日夜在此偷情寻欢,如不是你们两父子打来,恐怕我哪日也要被他们无端害命。官府马上来人,你们两父子情深意重,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其他的事我自会向官府陈清。”

听这名妇人说完,范忠对着她一抱英雄拳,带着儿子冲下楼阁骑上马儿,一鞭打下向着城西冲去。

而那县衙官人来到命案现场,经过现场查看,又询问张家妇人和侍女后得知,这一男一女长期在此悄悄偷情,因情妇董氏向情夫张氏讨要钱财未果,两人发生争执,随后言语不和反目成仇,动凶器相向,至一死一伤。

注释:①指泰山以东至渤海的一片区域,现代则指中国山东省的一座县级市:青州市,由潍坊市代管。《周礼》记载说:“盖以土居少阳,其色为青,故曰青州。”②汉服中的一种,这种款式的衣服为两宋时期少女常装。③古代开设妓院的女人,也叫鸨儿、鸨母。④取自南宋词曲《长亭怨慢》,因找不到北宋词曲,故本著引此词曲改编。⑤宋代律法规定男子娶妻不小于十六岁,女子婚嫁为满十四周岁。⑥出自《史记•;;刺客列传》。⑦出自《仪礼。丧服。子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