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文武场显胜
至下午离晚饭约摸还有一个时辰的光景,二人又收拾得十分利落,出了新龙老栈,直奔松月楼。大街上做买做卖的也陆续红火起来。这回不管怎么吆唱,妩儿是目不斜视,无有半点贪玩的心思,一心心只为着今天夺个魁首,好与那闵氏见见。妩儿虽不把那些个唬唬没能奈的人的比试放在眼里,她自己终究是个李代桃疆,露出破绽恐有不利。因此上,她处处加着小心。二人只顾走,行至松月楼前,也不过片刻的工夫。妩儿与忱儿来在散座一处坐下,妩儿怪笑道:“这文武场本都是我的,不过看在你陪我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任你挑一下,下剩的由我来。小兄弟,别客气,请点吧”,一副老资格的样子。和忱儿之间,妩儿没有什么隐诲和顾及。要讲便讲,随意为之,只因着忱儿从不曾露过不悦或没耐何,兼为着二人虽则不是打小光屁股时便结交了,倒也算闺阁蜜友,一处生长了许多载。后来大了些,反生份起来。若不是奔汉营的事儿,妩儿真不知何时再与这个儿伙伴一道玩耍呢。忱儿一如既往地细听妩儿的一字一句,而后答:“武场子我哪里敢强出头呢!这文的我虽不比你强,对付一帮文生公子,却还有些个富裕”。遂定,二人将小二叫来,分别给挂了名。妩儿迫不及待地去向花园,直赴“武科场”。
莫说是五关,便是十关百关,又能耐妩儿何?轻搭弦扣一抿珠红,八十步开外,箭穿戟眼,正觉不尽兴,恰巧飞过一行大雁,微微一用力,箭射双雁。箭罢弓开,又耍起金鑽缇龙刀。这刀虽不算得是一把无尚的名刀,可究竟也是锋芒锐利,销铁如泥的宝兵刃。妩儿边耍边禁不住想,这松月楼的老东家到底何许人也,竟藏有这许多宝贝。想着练着,妩儿将刀还鞘。顺手抄起三节打将钢鞭,闪转腾挪,鞭击地面立时火星子冒起,好不惊煞人也。妩儿本想再玩儿个鞭里夹枪的绝活,但她眼光正巧与楼上观看的忱儿碰到,好像是提想了自己不可过分张扬而忘了正事。妩儿抽身止步,一运气,猛然间纵身跃起,好似一道立闪,至水面,轻点荷花,竟没有泛起些许的涟渏。这踏雪无痕的功夫都只道是传说呢,今众观之,个个瞠目结舌。约过了几分后,妩儿已坐回桌边时,周围上下左右才爆出掌声,把楼板都震得扇扇作响。这时有个伙计跑到妩儿跟前,笑着言道:“这位公子,您真让我们开了眼了,您是这个”,说着竖起大姆指,“我们松月楼开武场以来的头一份儿。怎么样,您来看看阵法,还是歇会子再说?”。妩儿不以为然,“我们先唱点茶,这阵法嘛,总不过是那些个一字长蛇,二龙出水,天地三才,四门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七星北斗,八门金锁,九子连环,十面理伏”。“呦,公子是内行呀,什么也难不住您”,说着小二离去。
少时他又回来了,笑着说道:“公子,刚才我们教师爷吩咐了,您不必再去观阵了,您随时得空,我们教师爷陪您过过招。您看怎么样?”,“哦”,妩儿道:“噢?我倒正想看看你们的大阵,看来不得便了。也罢,你去吧”。“这文科场今儿没了?”,妩儿睁大眼睛问忱儿。忱儿笑道:“难不成我没显摆了?\\\\\\\"。妩儿嗔怒,“你说我刚才显卖了,若不是有事在身,我才不要来这里现眼呢”。忱儿忙解劝,“没事了,只是劳烦你一人,我有些心里不落忍,你怎么恼了?我来给你斟点茶,算我说错,给你赔罪了,好不好”。妩儿本也没有十分不悦,只是和忱儿随意些,没来由地发点小脾气是她习以为常的,却不打紧。这时伙计已将忱儿点好的酒菜端上。妩儿刚才一番动作,确是饿了些,一闻到这扑鼻的香味儿,赶忙动了筷子。忱儿忙不迭地在旁说:“先用些热菜,不然又要伤了胃口。你比不得旁人,寒凉的体质吃寒凉油腻的食物千万要仔细。你偏又是个嘴刁的,尽找些难消化的来吃,\\\\\\\",妩儿哪理会他讲些什么,自顾自地大快朵颐,回敬道:”是谁要了这些害我的东西呀,自己摆明了不让我好过,还巧言令色,不看在珍馐美味的份上,定不与你干休。你瞧瞧,晶莹皮冻,冰糖肘子,酱爆腰花,干炸鲜蘑,糖醋鲤鱼,油爆大虾,莜面栲佬佬,哪样不是冲着我的,真是的。\\\\\\\"
二人且吃且打着嘴仗,竟没有留意到身旁一人立定,笑笑得看着他们俩。二人住了闲话,打量这一中年男子,立马辨认出,他便是那位教师爷,正欲开口,被来人抢了先,一拱手道:“二位公子,我先道个腕儿。在下姓康,是这松月楼武科场的擂主”。妩儿和忱儿忙起身还礼,“原来是康师傅,失敬失敬。这康师傅接着说道:“请问二位上姓”,妩儿看一眼忱儿,再一抱腕,“小生姓梅,单字武,这位是我母亲远房本家侄儿,童忱。不知,”,妩儿略一顿,康教师爷道满脸笑纹,“原来是梅公子和童公子。实不相瞒,今天我们老员外方才也来看看,正巧瞧见梅公子技艺不凡,特命在下来请二位公子前去闵家门上赴宴,不知二位可否赏光?”。忱儿和妩儿正巴不能够见见这位大老爷。二人相视,妩儿对康师傅答道:“蒙闵员外抬爱,我们岂有不从之理,但不知你家老爷何时得空?我们好登门拜望”。康师傅略一思索道:“明日如何?明天晌午前儿我亲到贵榻迎接二位公子,可好?”。二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便应下了,留了住处,自此告別,各自散去。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