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一个垃圾箱,我看见她把那个婴儿扔了进去,掏出一盒火柴,划燃一根扔进了垃圾箱。熊熊的火焰使黑暗的夜充满诡异、神秘和恐惧。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我确定她就是我的灵姨。她对着火光中焚烧的婴儿,嘴里喃喃着,然后是一阵诅咒的声音。
她冷漠的笑声打破沉寂的夜,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跟着她离开垃圾箱,继续往前走着,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我觉得那个东西就是刚刚被焚烧的婴儿的鬼魂。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再快一点就可能爆炸。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感觉好了一些。
我继续跟着她走,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一栋别墅样的房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见灵姨的身影飘忽着进入那栋房子。我怔怔地看着,在寻找着灵姨的影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就像突然蒸发了似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的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难道我一直紧紧跟随的真的是一个鬼魂?
我看见那个房子的灯亮了,我走过去,轻轻地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女人。
我看见那个老女人的时候,吓了一跳。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她不就是我在五金店看到的那个怀抱婴儿的老女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老女人声音低沉地说,你是来找你灵姨的吧?
请跟我来。
我麻木地跟着她,走上楼,来到一个房间里,只见灵姨静静地躺在
床上,面色惨白,就像一个木乃伊。
她死了吗?
我的目光掠过灵姨的身体,延伸到窗外,我看见窗外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我想,天就要亮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只见一块玻璃从窗户上脱落,落在地上,就像是黎明的光莽撞地闯进屋子里,落在灵姨的身上。
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看见灵姨就像从久长的噩梦中突然醒来似的,她虚弱地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两只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我。
清阳化工学院位于龙溪水库旁,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这所历史悠久的化工学院占地近两百亩,有学生五千人左右,在同类高校中居于中等水平。
在材料化学研究室后面,一口一亩见方的荷塘为这所枯燥的学院增加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但不知从哪一届开始,学院里开始流传起跟这荷塘有关的一个恐怖传说:每年五月,第一朵荷花初绽的那个夜晚,必定有一只惨白惨白的手,“出淤泥而不染”,沿着荷梗,像蛇一样蜿蜒而上,掐下第一朵荷花,然后连手带花沉进淤泥里。传说归传说,当然没人见过这一幕。
再说,每年的第一朵荷花究竟几时开,忙于课业的师生们也无暇了解,崇尚科学的理科生,没几个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不料,2002年初夏,精细化工系一对热恋中的学生不信邪,跑到荷塘中间的亭子里卿卿我我,结果不知被什么吓到了,女生一头栽进荷塘里溺死了,男的当场就疯了,问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退学回家。
这一来,那个本来荒唐的传说又被重新提及,甚至添油加醋,越说越邪乎,搞得人心惶惶。黄昏甫降,便没人敢走近那口荷塘。
据说校方曾想把荷塘填了,但终于没填成,原因是校方认为这样会助长封建迷信,当然,也有人说,那荷塘是风水塘,填了,学院里邪气更盛。
前事休提,言归正传。今年初夏的一个周末,非金属材料科学与工程系04级学生林必烈和周见喜无聊之中,谈起这个恐怖传说,一向喜欢整蛊作怪的林必烈突然眉头一皱,说:“最近太无聊了,要不我们玩一玩,让传说成真吧!”
周见喜说:“怎么个成真法?可别吓出人命来。”
林必烈说:“哪有那么容易吓死人的,玩玩嘛,给这死气沉沉的学习生活找点刺激。”
周见喜说:“那要玩你自己玩,别扯上我。”
林必烈说:“你不是说你跟你老爸学过雕塑吗?没你帮忙,我就玩不成了。玩玩嘛,这可比你玩网游刺激多了。你就这么不够哥们儿?”
周见喜骨子里也是贪玩之人,被林必烈一激,便答应下来。
两人说干就干。几天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快12点的时候,两条黑影悄悄从材料化学楼钻出来,蹑手蹑脚直到荷塘边。
听听四周没什么动静,周见喜便偷偷地把一只用硅橡胶制成、又用药水泡白的假手从怀里掏出来,放进荷塘的水面下,巴在靠近亭子的一棵荷花梗上。
林必烈早就算好了,随着日照加强,荷塘水面会慢慢下降,用不了几天,假手的中指指甲就会露出水面,然后是无名指,中指。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三天后,一辆警车突然开进学校,几个公安从车里下来,在学校保安科长的带领下,走到荷塘边,把荷塘围了起来,不让所有师生靠近。
消息灵通的学生说,荷塘里发现碎尸了!消息更灵通的学生说,其实只发现了一只断手,巴在亭边的一棵荷花上,不知是人手还是鬼手!有的学生则说,其实那只手并没有如传说般巴在荷梗上,而是像一尾死鱼一样浮在水面,肿胀发臭。
站在远远围观的人群中,林必烈和周见喜面面相觑: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警察真那么蠢,连假手都看不出来?事情会不会搞大了。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除了那只手外,警察一无所获,收兵回去。
警察走后,恐怖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学院。始作俑者,林必烈和周见喜两人也是一夜无眠。他们很想去看个究竟,却怕被其他人发现异象,惹来麻烦。
第二天,学院贴出了让林必烈和周见喜目瞪口呆的警示:“最近我校荷塘发现人体残肢,据警方初步鉴定,残肢所有人为年轻女性,年龄约23岁,AB型血,身高约162cm,手腕曾有过割伤痕迹,是否为我校学生尚未确定,请知情者或发现身体其他部位等线索者及时向警方报告,请全体师生保持镇定,注意个人安全。”
不会吧?明明是硅胶做的假手嘛,怎么也能验出血型和性别来?!还是真那么巧,在他们扔假手的同时,有另一个人也向塘里扔进了一只真手?如果是这样,那原来的假手警方不可能没发现啊!两人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可他们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假手的秘密。
连日来,学院里人心惶惶,林必烈、周见喜两人更是坐立不安,食不知味,一见到穿警服的人,他们便夺路而逃,仿佛已成了杀人嫌犯。
宿舍里没其他人的时候,周见喜害怕地对林必烈说:“该不会真有鬼吧?太邪了!”林必烈白了他一眼,说:“鬼个屁!要真有鬼,那也是我们造的!巧合,肯定是巧合!难道真是巧合……”
周见喜见他语无伦次,便说:“我看,我们不如……不如向校方或警方坦白吧?这样下去,恐怕、恐怕事情会越闹越大。”
林必烈一听就火了:“我们又没干什么,最多违反校规拿了一些实验材料而已,想整蛊同学而已,你想引火烧身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被开除的?父母的钱就白白浪费了!”
周见喜无言。
又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校园里传开:荷塘里,又一只手浮出水面!
这一次,警方带来了警犬。身躯庞大的警犬跳进荷塘里,边游泳边不停地嗅着每一棵荷花。
最后,警犬对着西北角的一株荷花狂吠起来。警察指挥学校保卫处的协警跳进荷塘搜索,没多久,果然,在那株荷花下,又挖出了两截断腿!
接着,警犬再接再厉,又在几处地方发现异味。警方将荷塘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双腿、双臂、躯干都齐了,加上早先发现的双手,整具尸体,只缺一个人头!
在加紧搜索死者头颅的同时,警方跟校方联合发布公告,希望全校师生提供一月内因各种原因离校不归的学生、特别是女生的资料。
整个化工学院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夜里一过9点钟,学校便进入了宵禁状态,除了保卫处的人,一些老师也被抽调巡夜。即使是白天,学生们宁可绕远路也要避开那荷塘。有些爱子心切的家长,甚至亲自前来学院为子女请假。
翌日,一个失踪学生的资料浮出水面:失踪者是该学院制药与应用化学系的女生丁洁柔,今年22岁,是有名的系花。
早在一个月前,丁洁柔请了一周病假回老家粤北山区,然后就一直不见踪影。系主任赵高好不容易把电话打到她所在的村委,村委派人到她家,家长也慌了,说她根本没有回去过。
警方调查,丁的同学说她曾经因为失恋而割过脉,但却没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另有知情者向警方透露,丁在校外租有民房,她在校外居住的时间长于校内宿舍,但知情者也不知道她的租屋在哪里。